“无妨。”老医师再次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病人既已瞧过,老朽也该走了。”
“先生慢走。”
左右都等不回小白,弦月只得随在老医师身后跟着送了几步。
“班主,我回来了。”
她这刚把人送至小院门口,门外倏忽闪出个人影来,正是不知送人送到何处去的小白。
“回来就回来,喊什么,冒冒失失的。”弦月轻斥一句,自然并非她诚心想训斥小白,只是怕她冒然冲撞了前来问诊的老医师。
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小心为妙。
“哦。”小白挠挠头,冲着门内两人嘿然一笑。
“拿着药方,给你哥提药去。”弦月把写着方子的薄纸往小白手里一塞,又道:“先将老先生送回家中,然后再去取药,放心,小黑没事。”
“嗯!”
听说哥哥没事了,小白兴奋地重重一点头。收好药方,她转过身伸手扶住看起来似乎老迈的医师。
“老先生,慢点,我扶着您。”
“不用。”
“用得用得,您可是我和哥哥的大恩人。”
“不用!”
“您慢点,小心地滑。”
“我说不用你扶!”
“……”
清冷的月光朦胧流连在石径之上。
目送老医师在小白死缠烂打的搀扶下缓缓行至渐远,弦月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摇了摇头,回身进了屋。
……
屋中,灯台上微弱火光幽曳的细烛燃尽大半,仅剩寸许。
弦月从柜里取出一支新烛点上,安在另一侧的空灯台上。
“怎么样了。”放罢烛台,她轻声问道。
话虽是问向先她一步进来的弦桐,可弦月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躺在床上半昏迷中的小黑身上。
弦桐闻声,偏过头望着弦月的侧颜,推测道:“大概,快要醒了。”
“唔,醒了。”
话音刚落,弦月略带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弦桐连忙转回头,果见先前还双目紧闭的小黑正在慢慢睁开眼。
“班主……”一睁眼瞧见弦月立在床边,他恍惚间有点不知所措。
“嘘~”弦月轻嘘出声止住他的话,“先不要说话,你身子太弱,等好些了,等好些了再说。”
“嗯。”被弦月这一打岔,刚从昏睡中苏醒还有点迷糊的小黑思绪已经彻底清醒,“戏班,大家怎么样了?”他问。
“都很好,你就别操心了。”弦月见他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念着班里的事,心底既是为他不听话偏要多言而气恼,又是因他为了戏班重伤如此而感动,“不是说了吗,不许再说话,会伤了元气。”
她语中带着些似是命令的口吻,可小黑自然知道口是心非的班主并非是真的在指责自己,而是明明心疼却终究不好意思直率地说出关心的话。
“班主……”
“都告诉你不要再说了,不听话是吧。”
没等小黑说出第三个字,弦月干脆直接打断,不让他说下去。
“班主……”
“你……”
看小黑这么不听话,弦月也有点不高兴了。可这一次她还没来得及止断,反倒抢先被小黑截住话语。
“班主,我就说一句。”
他气息微弱却语速极快的说道,望向弦月的目光里带着恳求也带着执拗。
“说说说,我不管了,行了吧。”
撂下这么一句赌气似的允诺,弦月气呼呼的别过头,不想再看见他。
谁知看不到小黑了,侧过头却见弦桐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深沉模样。
弦月顿觉郁闷无比。
一个个的,都这么不让人省心。
“呵呵~”瞧自家班主生气都像个孩子似的,小黑低笑了一声,接着虚弱道:“班主,劳您挂心了,我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也清楚,想来并未伤筋动骨,不值得您这般气着自己。”
“不是就一句吗,说完了?”弦月依然偏着头不看小黑,用气鼓鼓的语调道:“再说了,谁为你跟自己生气啊,你想多了。”
“呵呵~”
见小黑这般不爱惜自己,全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弦月真的有点生气了。既然好好说话不听,那她也不打算好好说了,“快点,你再不说,我要去睡觉了。”
他昏迷时,她想他赶紧醒过来,而今真如愿,到希望他能赶快安睡休养。
“班主,昨夜来茶楼捣乱的是三山班的。”
小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忍着一身伤痛也要坚持着朝弦月要来说这一句话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只是无事生非的招惹自家班主。
“好,三山班,我记住了。”弦月这次总算是转回了头,神色里是掩不住的对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的破戏班的轻淡蔑视与深深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弦桐表示正文里找不到可以唱曲子的地方了_(:з」∠)_只好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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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携酒同生上)
“玉人何处,玉人何处?”
“近墓西风老绿芜。”
“《竹枝歌》唱的女郎苏,杜鹃声啼过锦江无。”
“一窖愁残,三生梦余。”
第10章 节节高
“恩,这个三山班……”
小黑还欲再多解释几句时,弦月想都没想,直接粗暴打断。
“行了,三山班的事我来解决。”她瞪了小黑一眼,“你不是只要说一句话吗,既然说完了,就赶紧睡觉,戏班的事不用你操心。”
“班……”
“搬什么也不行。”
顶了小黑一句后,弦月索性直接伸出手往他眼前一遮,“闭眼,睡觉,”然后转过头又朝着仍在莫名发呆的弦桐喊道:“弦桐,去,把灯都吹了。”
被弦月这一嗓子喊得有点懵,弦桐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下意识的往烛台边走去吹灭了火烛。
烛光熄灭,房间顿时暗了下来。
弦月悠悠叹了口气,她本不是专治的人,奈何这戏班里的,一个个,怎么就都这么不听话呢。
收回手,也没去看小黑是否听她的话闭上眼重新睡觉,弦月转身走到弦桐身旁,轻轻推了他一下,低声道:“我们走吧,别打扰小黑了,让他安心睡会儿。”
“嗯。”
弦桐自是什么都听弦月的,何况她刚刚才着过一次急。而一想到方才她心疼焦急的模样,弦桐就觉得自己的心底好像也有点疼,又有点酸。
从小黑屋里出来,弦月抬头瞧了眼天色。
“折腾了整整一宿。”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可困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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