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师_一秒【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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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少年心神还沉浸在方才弦鸣那惊世的一眼中,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变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猜不到,还一直问我。”弦鸣道。

  “什么事?”少年再次茫然,他不会真的变笨了吧,这,以前也换过头,明明不会有任何变化啊。

  “当然是你刚才一直追着问我,要我给你解释。”弦鸣随手从甬道边扯了根树枝拿在手上甩来甩去。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冷宫所在的凄清之地,出了这破地方,入眼的便是看不尽的繁花宫柳,亭台水榭。

  少年虽则曾随弦鸣一道偷跑出宫不知多少次,但每每都是在寂静漆黑的深夜,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里,除了乌云,繁星,弦月,以及两个鬼祟的身影,还能看到什么。

  可此时,微风徐徐,满目林木葱葱,奇花异草,蜂飞蝶舞,远处里依稀可见雕楼画阁,飞桥白塔,重重叠叠,影影绰绰,如入奇苑仙境。

  “对了,这事你还没说清楚。”本已流连宫中珍奇景致而忘返的少年听到弦鸣这话,瞬间醒悟,冷清道:“你凭什么断定我一定能猜到。”

  “我哪里断定了,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弦鸣半是无赖半是得意的推脱,“你这么聪明,当然应该猜得到,我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给你换个头,还是这么丑的头。”

  “所以……”少年迟疑着,他好像真的猜到了。

  “所以,你想的没错啊,我就说你能猜到嘛。”弦鸣领着少年兜兜转转,宫中路径驳杂,只消转上一会儿,便已记不清哪条是来路,便只能由着性子随便选上一个,只当是归途。

  “那,这个人……是谁?”少年自然已经猜到。

  “内府前些时日新入的内侍,刚领了职份,还没来得及去换差,便得了急症,死了。”言及此,弦鸣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生老病死,便是他爹也掌控不得。可旋即,他话锋又一转,“所以我连夜照着他的模样雕了这个人头出来,虽然可能还会有点出入,但是也没什么,大致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没几个人接触过他。”

  “那宫外呢,他的亲人。”

  “没有,我查了他的卷宗,是个孤儿。”弦鸣笑呵呵的拍拍少年的肩膀,“你真的很幸运,知道他领了什么差事吗?”

  “什么?”少年一愣,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哈哈,陪本太子读书。”弦鸣突然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在少年怔愣过后恼羞的愤怒目光里,跑开一大截,又朝着少年做了个鬼脸,嘻笑道:“我去找吃的去了,顺便把你的头藏好,你沿着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到头,然后左转便能看到内府的院子,再有什么事你就问他们去吧。”

  “喂……”少年忽然听到弦鸣要丢下他一个人在这茫茫后苑之中,瞬时有些无措。

  “不用担心我,我藏好这个,”他轻轻晃晃怀里的那个珍贵头颅,笑道:“就去找你,我那还有几坛从我爹那顺来的好酒,晚上咱们围炉赏花,哈哈。”

  “我……”少年想说我是在担心自己,谁会担心你,可话到嘴边,却化作无声。

  “对了,别忘了。”已经跑的快要瞧不见人影的弦鸣突然停住脚步,朝着少年挥了挥手,大声道:“你叫弦朔,可别忘了啊,那群蠢材若是问起来,就说是本太子我看你大难不死,遂给你赐了新名,可别露馅了啊!”

  弦鸣和弦朔的番外结束

  第15章 梁州序

  弦月到底是没有睡上太久,酒醒了,她的情绪也恢复如初。

  而弦桐虽则对褚逸未留下什么好印象,却也不至于小心眼到恶意排斥,趁着弦月起身打理衣裙的功夫里,他想了想,道:“班主,方才有个人与您说了几句话,还有印象吗?”

  “什么话?没有。”弦月回答的干净利落。

  有人和我说话?

  还有这事?

  什么时候?

  他说了什么?

  和我说话干什么?

  我认识他?

  他认识我?

  无数问号从弦月脑海里划过,最后只剩下一句,“我刚才是不是又喝多了?”她理开绕在一起的裙带,忽而朝弦桐问道。

  “是。”弦桐诚实答道。

  “诶嘿。”弦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酒量一向不怎么样,却又极爱在心情低落之时借酒浇愁,喝多了以至于不省人事,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

  “班主既醒了,这便回去吧。”酒已醒了大半的弦月看上去还是有几分迷蒙,弦桐一边伸手扶着她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一边仔细瞧着她的状态。

  初冬的傍晚,北风渐寒,弦月可比不得他无知无觉,怕是稍有不慎便会惹上风寒。

  “恩。”弦月轻轻答应一声,未见往日的半分任性。

  ……

  日上三竿,宿醉的弦月总算是把酒醒利落了。

  一番梳洗完毕,换了身衣裳,弦月出了房门,往前厅走去。

  绕过前厅外的花廊,弦月站在门口打眼这么一瞧,果然如她所想,戏班里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此时全在这屋里,三五一群,或座或站,个个面带忧色的窃窃私语。

  见弦月迈步进来,薮春瞧了玉玲珑一眼后,往前几步迎了上去。

  “班主……”

  薮春刚开口,就见对面的弦月一抬手,把她后面的话压了回去。

  “既然大家都在,我就直说了,”弦月打断薮春后,又悠悠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即自顾自地说道:“这次咱们算是碰上硬茬了,我和弦桐昨日在城中探了一圈,一无所获,唯知这城里的班社商铺皆对三山班心存忌惮。”

  “我也是。”弦月这边话刚落下,众人中已有人出声附和。

  “我们也是。”另一处响起相同的声音。

  “……”

  陆陆续续的,戏班诸人或是对了个眼神后轻轻点头,或是出声应答,无一例外,皆是言明三山班神秘而跋扈之事。

  “好,我知道了。”弦月轻轻叹口气,示意众人不必再言,“就先这样吧,几日来辛苦众位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她语中带着些无奈地道。

  闻言,众人是一阵面面相觑,彼此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种种困窘,虽则心底多是不忿,但也只是原地停留了片刻,便纷纷与弦月安慰几句后,告辞离去。

  说到底,这戏班里终归还是弦月为班主,于是有些话,他们便不豫多说。

  待诸人散尽,弦月的余光忽而瞥见角落的位子上还有一人未动,她奇道:“你怎么还没走。”

  那人一双漂亮的眼眸回望向她,眸光清澈而空灵,只听他轻声道:“班主是要放弃了吗?”

  声如珠玉,宛若天籁。

  说话之人不是弦桐,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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