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进了庙门三人相视一笑,孟渔说道:“大爷,坐进歇会吧。”
老者仍是向庙外望去,面带急促:“我家老婆子还在西边等我回去呢。可这雨太大,我脚步又不太灵光。”
孟渔听完看了眼赵慕青,似是得到许可,起身把手中的纸伞递给了老者,说道:“大爷先撑去,俺们还得在庙中等一会,暂时用不上。”
老者推搡着纸伞:“舍不得啊。”
赵慕青接道:“我们身子骨硬朗,还得在庙中等好久呢,没准一会雨就停了,您着急就先撑去,省的大娘等急了。”
老者方才抖瑟接过纸伞,喊道:“好人呐,多谢你们二位小年轻。”连连道谢,连说了几遍,老者才撑了伞出了庙门。
赵慕青又与孟渔对视一笑,把自己脑袋靠在了孟渔肩头。
孟渔捏着手中捡来的钱袋子,自语道:“若失主是要用来应急的,这会丢了岂不是急死了了。”
终于,云霁捏了捏眉间,此刻似乎格外烦躁:“顾此失彼!他把伞给了旁人,若这大雨不停,那他妻子该如何?这男人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
连幼薇看云霁毫不掩饰的躁气,说道:“若阿霁不喜就跳过吧,挑重要的看。”
云霁非常自然的拉起连幼薇的手,大掌紧紧包覆上,说道:“嗯,咱们挑重要的看。”
第94章 晏城篇(七)
视线清晰,又回到孟渔家中,争执声便响起。
是赵慕青与贺羽。
连幼薇被云霁牵着手,都忘记抽开。愕然巡视起屋中……
原本整洁的屋中,一片凌乱。孟母趴在地面,脸色僵白。小蝶倒在墙角,脑袋斜了下去。孟渔在屋子正中,也四仰八叉躺在了地面,看样子三人纷纷断了气,已死去多时!
连幼薇看完直望着云霁的脸,惊问道:“怎么三人就这么死了?”
云霁道:“看看她们是怎么说的。”
连幼薇方才把视线挪向赵慕青与贺羽。
贺羽一脸愧色,轻声道:“青青,是我对不起你……”
赵慕青肝胆并裂,显然不可置信。瘫坐在孟渔尸体旁,朝贺羽声嘶竭哭喊道:“贺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羽突然对赵慕青跪下,垂首道:“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实在不忍你被蒙在鼓里,守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你真相。”
赵慕青泪珠子袭了满脸,直摇头叫道:“你说,你说!”
贺羽咽了口唾沫,在地面跪着一动不动,哭道:“我奉王爷的命令,拿着一封休书来找孟渔,是让孟渔休了你的休书。”
赵慕青似乎觉得这话不仅不可置信还异常可笑!直问道:“王爷?我们晏城的王爷?为何要阿孟哥休了我?”
贺羽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知道孟渔大字不识一个,跟他说别府有份差事,骗他在休书上画押按印。”
赵慕青一脸不信,直摇头喊道:“我不信!我根本就不认识那元桑王爷。贺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我婆婆与小蝶为何也会惨遭毒手?”
贺羽仍然一动不动,垂首道:“孟渔真的以为是份好差事,也信我,就高兴利索的在上面按印了。按完手印方才细看起那张休书,虽然他大字不识,却在休书上找到了你的名字……”
赵慕青双手紧紧攥着的孟渔已经僵硬的手臂,甩着泪花直摇头,张着抖瑟的嘴。
确实!孟渔一生憨傻,口难言爱,只会用笨拙的行动来表示。就像大字不识一个的他,只把“赵慕青”三字攥刻在了心中!
贺羽继续说道:“孟渔起了疑心,就开始与我争执起来。那时,不知为何!王爷身旁的密探——庞密卫忽然出现,便出手制止他。屋里的孟母听见吵闹声便爬出屋门,见庞密卫与孟渔动手争执,便上前拦在中间,被庞密卫失手推开,孟母一口气没上来,便死了……”
贺羽抬起羞愧的眼望向赵慕青,见她一张脸惨绝呆滞,又低头继续道:“见自己母亲断了气,孟渔愈发不可制止,与庞密卫厮打的更欢。我知情势不妙赶忙上前制止,欲想说出真相。可庞密卫是王爷近身护卫,他不知怎么!跟失了魂一般,我怎么上前制止庞密卫他都充耳不闻。孟渔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只需庞密卫一掌,孟渔也……也瞬间趟地了。”
赵慕青听完难以置信,口中“呵”了一口气,泪水打湿了襟口,缓缓转向孟渔的脸,抖着手细摸了起来,好似他从来也没有离开。
贺羽继续说道:“不料那叫小蝶的小女孩,此时刚好进门,撞见了,也被……也被庞密卫一手捏断了脖子。”
贺羽抬眼望向赵慕青,继续道:“青青,我只原以为一百个孟渔也配不上你!又认为王爷对你情深意切,真的只是想拿着休书让孟渔休了你便是,好接你回王府过好日子,时间久了你也就把孟渔忘了。我是真的不知,庞密卫会有此一举,一瞬的功夫害死了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我们打小一起长大,我已经犯了大错,若在让你浑噩的蒙在鼓里,更是猪狗不如。”
赵慕青猛地侧过头,狠狠的盯着贺羽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极为惨绝慎人,反问道:“情深意切?你是在跟我说笑话么?我跟那元桑王不过见过两次。不!就一次,还是在桥头远远的看了一眼。怎么来的情深意切?情深意切他就让孟渔休了我?那庞密卫是他元桑王的人,你说!是不是元桑指使的?”
贺羽言语略有激动,说道:“青青,你别这样!王爷对你的心思我看在眼里,他只是差我拿休书让孟渔签了,谁也不知道庞密卫会忽然的出现。”
赵慕青呵道:“真是讽刺!他既能命你带休书来,杀人对他来说也不过头点地的事。那庞密卫不也是元桑的狗,没他的命令,我孟家与庞密卫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赶尽杀绝?”
贺羽哽咽一刻又连忙解释:“其实,其实王爷早已把你放在心上,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自从第一次在桥头见了你,得空便去桥边看你。那日在扇屋中偶然碰见你,你又没撑伞这么独身在雨里跑着,其实王爷也跟了出去的,看见……看见你与孟渔在雨中有说有笑,王爷看了许久才回了身。”他说完又低低念道:“那时我在身后为王爷撑着伞,服侍王爷四年,我从未见过王爷如此落寞仓皇的样子!”
赵慕青一直没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跪在孟渔尸首旁,一切都不敢置信,恶狠道:“你还要为他狡辩!所以他才强取豪夺,滥杀无辜,你不明白吗?”
贺羽道:“事到如今,我怎么还敢骗你。如今孟渔已死,王爷心思虽然向来难测,但绝不是这种滥杀无辜之人。孟渔倒地之时还未气绝,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贺羽道:“我那时也不敢在瞒孟渔,只说是王爷让写的休书,孟渔当时松了最后一口气,只说……只说以为是卖你的契约,若知道是王爷对你情深,他定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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