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他携着一身的寒意站在那里,苏洛宁到底有些不忍心,一边拉了他进了禅房,一边开口道:“天这么冷,以后就不要再来了。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有什么的?”
“半个月对你而言或许不长,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花言巧语。”
“真心而已。”司空澈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苏洛宁,却又是蓦地顿住不再上前。
苏洛宁见他如此,不由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我想抱你,可是我身上太凉了,怕冻着你。”
苏洛宁闻言轻然一笑,然后走到司空澈的身前主动偎进他的怀里,“想要我抱你就直说。”
“什么都瞒不过宁儿啊。”司空澈勾起一笑缓缓道。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对于一对有情人来说更是如此,两人躺在床上,絮絮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地,便是缓缓睡去了。
烛光下,司空澈轻抚过苏洛宁的脸颊,带着无限的怜惜和温柔。
接连几日,司空澈每晚都要去一趟相国寺,在天亮之前再回到皇宫里去。
这日午后,苏洛宁刚吃了斋饭,正欲去住持处听禅,却见一个小僧领了一个人过来,待那人走进,苏洛宁一看,却原是太子殿下司空景。
那小僧向着苏洛宁行了一个佛礼,这才沉默退下。
苏洛宁看着司空景却是不说话,司空景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便是开口道:“我过来看看你。”
“劳烦太子殿下记挂。”苏洛宁客气道。
“你在这寺里住的还习惯吗?”司空景试图让气氛变得融洽一点。
可苏洛宁却觉得这样的气氛正好,“习不习惯也没什么,只要是为夫君祈福,做什么都值得。”
司空景听到苏洛宁这样说,面色不禁一变,他现在可以肯定,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故意这样对自己说的,还有那日在崖底也是,她明知道,所以故意要刺痛自己。
“你一定要这么说吗?”司空景皱眉道。
“如果太子殿下不想听的话,可以离开。”她可没求着他来听自己说这些,事实上,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他这张脸,要不是他,澈能伤成那个样子吗?要不是澈的武功还不错,再加上有尹老前辈的救治,就算不死,澈的一条手臂也是保不住了,自己怎么可能在面对他的时候,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司空景看着这样的苏洛宁,不禁暗自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那股烦躁,这才开口道:“好,我可以忍受你用这样的话来刺痛我,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这般为澈着想,可他未必会念着你的这份情。你知道他现在不住在王府,而是住在皇宫里吗?你知道郎依兰也进宫陪她的姑母了吗?”
苏洛宁闻言却是不语,只是微微低下头去,司空景却以为她是伤心了,便是继续道:“这是母后故意安排的,想必你也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但是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很清楚,他现在跟郎依兰走得很近,宫里已经人人都把他们两个当成一对了。澈王妃,你想想看,这个时候澈还会偶尔想起你吗?”
司空景以为苏洛宁低着头是因为伤心,可是苏洛宁此时却是在心中暗笑,司空景啊司空景,你只顾着在这里挑拨离间,却不知道昨天晚上,司空澈刚刚从我身边离开呢,他跟郎依兰的事情,我知道的可是比你清楚多了。
半晌之后,苏洛宁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司空景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反正他迟早都是要娶侧妃的,不是郎依兰也会是别人,我无所谓的。”
司空景看着面前的苏洛宁却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司空澈和郎依兰的事情,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听你这样说,我几乎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爱着澈了。”没道理她会这般不在乎。
“我当然爱他,但是怎么做是我自己的选择,应该跟太子殿下您没关系吧?您要关心也去关心您的太子妃吧,还有我妹妹,也不知道她在太子府究竟过得怎么样,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好好待她。”
“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被澈这般对待,你是个这样出色的女子,不该是被抛弃的命运……”
苏洛宁闻言一笑,却是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太子殿下,接下来的话,我们都打住吧,太尴尬了。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关心您的太子妃和侧妃吧,我的事情还不劳太子殿下您操心,说真的,我跟你这么站在一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司空景没想到苏洛宁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就让你这么讨厌?”
“是,非常讨厌,一个能对自己亲兄弟下杀手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喜欢得起来?”
司空景闻言苦笑,“所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吧?”
苏洛宁却是凝眸盯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心,让他无所遁形一般,“难道太子殿下能发誓说那件事跟你没关系吗?”
不能,他的确是不能发这样的誓,因为司空澈坠崖的事情的确是跟他有关系。
司空景微微垂眸,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可是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人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很难停下来了,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厌恶我,以后你也会同样厌恶司空澈,他现在已经跟我走上了同样的路,我所做的一切,他以后也会做。只要是走上这条路的人没有人能幸免,到那时,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面对你今天说的这番话。”
听他说完,苏洛宁却是缓缓一笑,金黄色的暖阳洒在她如玉的脸上,晕出一层朦胧美好的光晕,只听得她轻声开口道:“我既然爱上了他,他纵然变成了魔鬼,我也会爱他,如果我拉不回他,那就一起沉沦地狱好了。”
司空景震惊地看着苏洛宁,难道她对司空澈的爱真的已经深到了这种程度?
苏洛宁却是不再理会司空景,兀自道:“我要去住持那里听禅了,太子殿下要一起去吗?但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寺里看我的事情吧,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说完这话,苏洛宁便是迈步走开,径直往住持的禅房去了。
日落西山,夜幕再次降临,苏洛宁已经能大略估摸出每次司空澈来的时辰,提前沏好了茶坐在禅房里等着。
听到屋顶上的响动,苏洛宁便是起身去开门,外面的司空澈正欲抬手敲门,门却是突然打开了,他倒是被吓了一跳。
看到司空澈脸上这等表情,苏洛宁不由勾起一抹轻笑,“原来澈王殿下也有被我吓到的一天。”
司空澈这厢解了披风在椅子上坐下,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微微吐了一口气,“哎呀,还是在宁儿这里舒服。”
“每天来回跑也觉得舒服?”
司空澈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也没有几天了,很快你就可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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