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起身上岸,略带着些懊丧地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理完毕,他背对着苏洛宁道:“你此刻应该很厌恶我吧,但是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与别的女子……这般过。”
这语气里的自嘲与寥落,洛宁听得明明白白,心中缓缓生起的也不知是何种情绪,只觉得满心的杂乱,一时间也理不清楚,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怎么也按捺不住。
然而此时,司空澈只以为苏洛宁是厌恶到了不愿与他交谈的地步,心中发涩,便也不再停留,兀自抬步走了出去。
而隔着这里不远处,皇后正在询问方才送了鲜果过去的宫女,只见那宫女面上红云未褪,低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遵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径直闯了进去,正看到澈王殿下和澈王妃……”
话说到这里,她面上的胭脂之色越发深了几分,而皇后见此已知她话里的意思了,便也不再多问,面上却是露出淡淡一笑,“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那宫女却犹自不走,一下子跪在地上,俯身道:“方才奴婢不顾王爷阻拦,硬是闯了进去,王爷甚是不悦,只怕会跟奴婢秋后算账……”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是本宫吩咐你去做的,那本宫自会护你无事。”
那宫女连忙叩了头,道了谢,便也退了出去。
如此一番,算是了了皇后的一桩心事,想来安插在澈王府的那些眼线也太没用了些,尽做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那苏洛宁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又怎敢轻易敷衍?
算起来,澈儿自成亲之后竟真的再没出去胡闹过,这苏洛宁倒果真有些本事的。
而这厢有本事的洛宁已经由寄雨服侍着换好了衣裳,寄雨一边为洛宁整理衣服,一边道:“方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出去了?而且,我看王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洛宁一怔,出口问道:“你方才看到王爷了?”
“却是王爷唤我进来伺候小姐的,不然我还被那几个宫女缠着铰花样儿呢。”
“你刚才是被那几个宫女给缠走了?”难怪那送鲜果的宫女进来,竟没有人通报。
“是啊,我当时还说要在这里等着,说保不定王爷和小姐需要人进去伺候呢,可她们好说歹说,愣是把我给拉走了。”
苏洛宁却是心中有数,暗自道:她们若是不把你拉走,皇后怎好实施她的下一步计划呢?
想起那宫女闯进来那一刹那的情景,洛宁面上不禁一热,口中却道:“你方才说王爷的脸色很不好吗?”
寄雨点了点头,道:“我还从未见过王爷的脸色那般难看过,倒不像是生气……哎呀,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让人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听了寄雨这话,洛宁又回想起司空澈在离开之前说的那话,心中隐隐约约似乎明白了些,却又仿佛还是懵懵懂懂。但想着司空澈终究是个王爷,又是桀骜惯了的,自己方才打了他一巴掌,实在有损他的自尊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是不忘唤了寄雨进来伺候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感动的。
“王爷可说他往哪里去了?”
“没有,小姐要找王爷去吗?这样的话,我去找人问问罢。”寄雨说着就要走,却是被洛宁给拉住,“算了,我也不急着找他。”
她本也是随口一问,这个时候真要跟他面对面,她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寄雨只觉小姐今日行为有些异常,却也不好多作揣测,只跟着苏洛宁撩开重重纱帘走了出去。
她们这厢刚走出没多远,正看到前方亭中立着一个男子,洛宁凝神一看,却原来是太子殿下。她一想此时自己刚沐了浴,宽衣散发的,不好见人,便欲转身避开。却哪知,恰在这时太子的目光正朝这里看来,此时避开却是不妥了,只好噙了笑意,缓步上前。
第31章 情之所起
而司空景也没料到会在此处遇到苏洛宁,四目相对之下微微愣了一瞬,接着就见苏洛宁唇畔含笑地朝他走了过来。
但见她一袭月白常衣,长发尽数披散,身上再无坠饰,只觉清新脱俗。再加之她容颜绝色,恍恍然,竟好似有仙子凌波而来的错觉。
进到亭内,洛宁微微屈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这一清悦之声如珠玉坠盘,司空景方才收了心神,缓声应道:“澈王妃多礼了,此处非朝堂后宫,大可不必拘泥礼数。”
洛宁这才起了身,正想着该如何借了托辞脱身离开,却听得司空景轻声问道:“五弟呢?他怎么没陪着你?”
洛宁听闻太子提起司空澈,不由又想起方才温泉内之事,面上浮现出复杂之色,一时却并未应话。
司空景见她如此竟是错了意思,联想起那日皇宫初见,她落泪之景,不免轻叹一口气,略带惋惜地道:“五弟确是太胡闹了一些,你……委屈你了。”
苏洛宁听闻此言却有些哭笑不得,心知这太子殿下定是误会了,方含笑道:“王爷夫君平日里是率真了些,胡闹却还不至于,他方才不过是有事先走一步了。”
司空景只以为这话是苏洛宁为了替自己夫君掩盖的托辞,司空澈是怎样的人,他如何不知道?想来这苏洛宁定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不肯让外人得知罢了。
如此一想,再看苏洛宁唇畔浅淡笑意,心中便更加生出几分怜惜来。
然而,他们二人却都不知晓,此时暗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二人看,那双眼睛含着嫉妒的怒火几乎要把苏洛宁给燃烧殆尽。
苏洛宁只暗想着尽快脱身,可这太子殿下却好似要跟她闲聊一番似的,心中不由有些郁闷。无聊之下,她眸光暗转,却正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怎么地,心中竟生出一些欢喜的感觉来。
司空景这厢正说着话,眼睛瞥到苏洛宁,注意到她目光骤凝,眸中竟是染上笑意,纳罕之下便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一人朝这里走来,那可不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司空澈?
但见司空澈面色平平地走进亭中来,目光略过太子殿下,径直看向苏洛宁,方才眉头一皱。
司空景以为他要对苏洛宁发难,正待开口,却听得司空澈沉声道:“湿着头发还在风里站这么久,你是嫌自己身体太好,想生一场病来调理调理是不是?”
说着,就见司空澈脱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遮住了苏洛宁的湿发,一边轻缓了语气道:“走吧,先回去把头发擦干。”
苏洛宁也无别的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然而,在司空澈和司空景错身之际,司空澈却是目中含着冷意看向自己的亲皇兄,沉声道:“有些东西,我可以让你偷去,但有些东西却是你偷不得的,望自慎重!”
说完之后,他便揽着苏洛宁走出了凉亭,却见身后的司空景呆愣愣地站着,身侧的双手却是握紧成拳。
而不远处,树影掩映之下,正站着一主一仆二人,只听得那目光精利的侍女出声道:“澈王殿下竟就这样走了?一点都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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