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赵明朗听到这话,面上自然是尴尬,不由开口道:“娘,您说这些干什么?大过年的。”
赵夫人却是抬眸看着自家儿子道:“正是大过年的,我心里堵得慌才说呢,这又是一年过去了,我这儿媳妇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呢,还不能让我说说了?”
赵明朗闻言连忙投降,“得,您说就是了,但我在这儿在听着多尴尬啊。”他说着便是朝太后行了一礼,然后开口道:“太后娘娘,明朗还有些事情要找皇上说,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行了,知道你们小一辈儿的不爱听我们说这些,你去找他们说话吧。”
“多谢太后,那侄儿就告退了。”
待赵明朗离开以后,赵夫人这才笑着道:“让太后见笑了,明朗他啊现在最怕别人提起他的婚事。”
“他啊,怕是害臊,不好意思说罢了。你说那之前澈……皇上不也死活都不愿意成亲吗?他们孩子家的,有的事情自己也是拿不准主意,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太由着他了。等新娘子进了门,他才能懂呢。”
赵夫人听到这话,面上的笑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轻轻点着头道:“是啊,还是太后说得有道理。”她在心里其实还是不赞同太后的话的,当初她跟赵将军就是两情相悦成的亲,成亲之后恩爱甚笃,赵将军这么多年也始终没有纳妾,两人可以说是出了名的贤伉俪。所以,当初她就跟赵将军两个人说好了的,将来明朗的婚事也得他自己愿意才行。
但是终究是事与愿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朗经常在军营里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的原因,他对女孩子好像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他之前也曾经坦白说,他对舞阳公主也没有男女之情,只不过觉得他们彼此都很熟悉,若是能结成夫妻也可以。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当年我们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什么情啊爱啊的,到最后都是淡了的。”太后说起这番话是因为自身经历有感而发,但是她却忽略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嫂可是不一样,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才成亲的,这么多年来更是相濡以沫,所以他们虽然一直让赵明朗跟那千金小姐见面,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强迫他跟一起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女子成婚。
可是太后这边却是兀自道:“你别看皇上现在对苏洛宁这般宠爱,等到时间久了,也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这皇宫里……”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里可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时间久了,别说是宠爱,只求不嫌弃就好了。”
而赵夫人闻言亦是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如皇后所言的这样,那还真是够让人唏嘘的了,那皇上对皇后如何,这祈灵国的百姓们只怕都是听说过一些的,果真是当成宝贝一样的,如果到最后他们也落得个相看两相厌的结果,那可真是够让人绝望的。不过仔细想来,倒也不是没可能,身为一国之君总是要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的,他迟早都要选秀女的,而且看皇后娘娘这个样子,怕是已经迫不及待要操办选秀女的大事了,等出了皇上的孝期,这件事肯定会被提出来的,到那时秀女进宫,这两人之间怎么会没有隔阂呢?
而人的关系就是这般越发冷淡下去的。
见得太后越说脸上的神色越发沉重,将军夫人不禁含笑道:“这太过年的,倒是不说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了,其实我现在倒是很羡慕太后的,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左拥右抱的,我这儿媳妇还没着落呢。”
太后自然明白将军夫人是故意说这些话宽慰她的,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是羡慕她呢,方才听得她跟赵明朗说话的语气,半带揶揄半有关心,而赵明朗也是跟自己的娘亲说着玩笑话。她就从来都没有跟自己的儿子这样相处过,不,也许是有的,只是那是澈儿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调皮,耍嘴皮也利索,总是跟自己无理搅三分的,想起那时的时光倒也叫人怀念。
可是后来出了那件事之后,澈儿就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跟自己说过话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漫不经心,但是那种刻意的疏离是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的。至于另一个儿子司空景,他从小就是一个沉稳内敛的孩子,更不曾像司空澈那样跟自己的母后说两句调皮话,他们母子两个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严谨两个字来形容。
而这厢赵明朗离开了太后的寝宫之后便去寻了司空澈他们,但是他们却并不在正乾宫中,那里的宫女告诉赵明朗,皇上和皇后根本就没有回来。
赵明朗站在那里略想了一下,这才转身复又走了出去。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雪,而皇宫里一串串的宫灯已经挂了出来,这白雪映着红灯倒也是很美的景象。
但是赵明朗却是越走越偏僻,直走到那连宫人都碰不着的地方,赵明朗这才抬眸往前去看,那里正是自己小时候进宫来最常来的地方。
那时候自己的姑母,也就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管着他们,这个不许,那个不行,所以他跟澈还有如今的景王殿下总是喜欢到鸢萝宫里来找四皇子玩儿,而鸢妃从来不会像皇后娘娘那样严厉地管那么多,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柔柔的。他们再怎么在她的宫里胡闹,她也只是一笑而过,然后会吩咐厨房煮些甜汤来给他们喝,而那个时候的晴儿年纪还很小,总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但是他们却又都不爱带着晴儿玩儿,鸢妃总是耐心地哄着她。
想着这些过去的事情,赵明朗走到那鸢萝宫的门前,大门是关上的,不过赵明朗只轻轻一推便开了,这里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杂乱了,如今这鸢萝宫被收拾得很好,又有了以前的样子,缓步走在鸢萝宫的长廊上,赵明朗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幼时他们几个在这里乱跑的身影,那时候多好啊,他们总是能开心地玩在一起。
然而,这鸢萝宫既有他们快乐的回忆,也承载着他们记忆中最痛苦的时刻,仿佛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无忧无虑的快乐就那么戛然而止。
就是从禁军侍卫踏进这里的那天开始,澈开始变得吊儿郎当,司空景变得越来越沉默,也不再跟他们一起玩儿,而隽……这是被软禁在这里这里,再也见不上他的面。算起来,自己要比他们好多了,当时自己并不在宫中,所以那些惨状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对澈他们来说,那天的情形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赵明朗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到大殿里去,正听到里面传来司空澈的声音,等赵明朗走进内殿的时候,司空澈、司空隽和司空宇正抬眸看着他,只听得司空澈含笑道:“我们又是在这里聚在一起了。”虽然少了司空景和岚晴。
“你们也真是的,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要等等我,我是去正乾宫看了你们都不再,才又找到这里来的。”
司空宇闻言笑着看向赵明朗,“谁想到你这么快就聊完了?怎么样,都聊了些什么?”
看着司空宇脸上这明显不带好意的笑,赵明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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