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澈嘴角笑意凉薄,“他的心肠何止是硬,简直冰冷到冻人,为人君者向来都是这样的,只要有人让他不舒服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他也照样狠得下心。”所以他才不想要那个位置,他不想变成跟父皇一样的人,麻木、冷血、无情,仿佛除了皇位、威严,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为人君者……那太子也算是半个君了,他也是如此吗?当年,他是如何……当上太子的?”很显然,这件事跟自己的王爷夫君有关。
外人眼中的太子,聪颖、儒雅、博学,有治世之才,仿佛太子之位除了他之外不做二人之选,而当年定下太子人选的时候又有何内幕?
司空澈轻笑:“也难为你了,好奇这么长时间,这才问出口。”接着顿了一顿,就缓缓道:“在隽被软禁起来的第二年,父皇决定册立太子,当时他让我们每一位皇子都写一篇治国策,虽然父皇当时没有明说,但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篇治国策意味着什么。母后当然是日夜督导,生恐太子之位旁落。”说到这里,司空澈微微一笑,“其实母后这些年活得也挺累的,整日里要看着这个守着那个,生恐哪一天被别的宠妃给压下去。”
“所以……司空景偷了你写的治国策?”话说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难猜了。
司空景和司空澈同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同住在一个宫中,想要偷看对方的其实并不算很难。
苏洛宁心中暗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司空景真的是不太磊落了,这样的人能做一国之君吗?
司空澈轻轻点头,“所以,当父皇让太子念出他写下的治国之策时,我就知道,我手里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一张废纸。而且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母妃之前明明看过我们两个分别写下的治国策,可当时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太子念出我写的治国策,同时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告诉父皇。”
第76章 芊雅使绊
其实如今再回想起这件事来,司空澈倒也觉得没怎么在意了,反正他也从来不想要太子之位,而且若是当初他真的当上了太子,大概就遇不到宁儿了,那是他万万不愿意的。
只是有一点他却觉得有些奇怪,当时司空景读罢自己写下的治国策之后,自己对父皇说自己什么都没写出来,父皇竟不像以往那样怒斥或者责罚自己,他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失望地看着自己。要知道父皇对皇子们向来很严苛,写得好写不好是一回事儿,写不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司空澈本来都已经做好被皇上责骂的准备了,可到最后皇上竟一句话都没说,这让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事后,太子和皇后有向你解释吗?”苏洛宁问道。
司空澈摇头,嘴角笑意讽刺,“直至今日,司空景亦是没有跟我解释过半句,其实他拿去便拿去了,我一点都不在乎。但事后不解释也不道歉,实在是太失风度。至于母后,她倒是找我谈过,无非就是说司空景乃是皇长子,被封为太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叫我不要太计较,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之类的。其实我也知道,这太子之位哪里就是一篇治国策就能定下的?只是皇兄和母后的态度让我很失望。”
听罢司空澈讲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苏洛宁不由暗自感叹,所以说,若是依照那些流言来判断一个人,实在是差之千里。人们都说太子司空景如何如何优秀,五皇子司空澈如何如何不堪,实际上呢?司空景未必如何优秀,司空澈也没有那么不堪。
苏洛宁这么一想,却觉得有些有趣,不由笑道:“司空澈,你说如果当初没有偷换治国策的事情,那今日做太子的岂不就是你了?而我……则可能不会遇见你,也许会遇见,但也只限于京城街头的偶尔一瞥,或是春日桃柳之下的擦肩而过,仅此的缘分了。”
且不说身份地位的差距,就凭着他太子的头衔,自己就会对他退避三舍。
“我却不这么认为。”司空澈笑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我遇见了你,就绝不会放过的,定要拐了你成亲才肯罢休。”
洛宁歪头笑着看他,语带嗔意,“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娶的?要不是悠关苏家上上下下数百条性命,我能嫁给你?就单说我祖父这一关你就难过,他老人家可一直打算找个上门孙女婿的,就你这样的,完全不列入考虑。”
“那我就死乞白赖呗,我就赖着你,我娶不成,别人也休想,就这样赖一辈子好了,看谁熬得过谁。”
洛宁笑道:“真是越说越没谱了。”
“是没谱,这种假设的事情,何必再去想。事实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是夫妻了,只不过……”司空澈突然靠近洛宁,温浅的呼吸缓缓蕴在她如玉的侧脸上,“宁儿,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打算什么时候补上啊?我可是一直都准备好了的。”
这人,又来了……洛宁下意识反手一推,却是立即痛呼一声。
司空澈连忙低头查看她的手,同时眉头微皱,“小心点啊。”
“一时忘记了嘛。”洛宁无辜道。
“你说你当时为什么要弄伤自己?我自有……”
“好了好了,”洛宁打断他,“你又来了,这话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澈王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唠叨了?”
“你还嫌弃我,这也就是对你,若是换了别人,想让我唠叨,爷我还不乐意呢。”
“是是是,澈王殿下能对我唠叨,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洗耳恭听……”
夜深风凉的晚上,一辆马车载着满厢的暖意驶回澈王府,其内浅笑低语,习习散于明月清风……
皇帝寿宴已过,苏之牧想着这下宁儿该没有理由再避着自己了吧,停了两日正准备再去澈王府找洛宁寻对策,却陡然收到了一封急信,苏之牧打开看罢之后,当即脸色一变,然后就是命人备马,准备出府。
“怎么了?”苏夫人见苏之牧面色不太对,担忧地问道。
“信上说父亲在彭州的岳西县病倒了,我得赶紧赶过去看看。”
“彭州?父亲不是一直都呆在同州老家吗?怎么跑彭州去了?”说罢,也不等苏之牧回答,径自道:“我这就去替老爷打点行装。”
苏之牧却是拦住她,“算了,来不及了。我先走,你们打点好行装之后随后跟上,我看信上的意思是父亲的状况不大好了,怕是要熬不过去,大家都过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苏夫人闻言愣住,心中惊诧,“父亲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怎么会突然……?”
“我也不晓得,信上说是突染急症,药石不进,情况大危,具体的情形得等到了才知道。行了,先别说了,我先走了,呆会儿你跟绮蔓她们都说一声,让她们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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