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药之后,詹濮沉的情况好了一些,此时用恨恨的目光看着那尹老前辈,道:“你懂什么?他们夺走的不是你们家的江山,你当然可以不管不顾。”
“江山?这是百姓们的江山,这江山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固定的主人,昨天是杨氏为皇,今日是司空氏为帝,以后还会有另外一个姓氏执掌这般江山,它从来也不会属于谁,你说这话未免太可笑。”
司空澈闻言笑了笑,“虽然这话说得残忍,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朝代更迭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一个朝代是可以千年万年地传下去的,总有人会去取代它们,我们司空氏也是一样,不知道传到哪一代的时候就会被人被推翻了。”
尹老前辈看着司空澈笑了笑,他正是因为知道以司空澈的性子不会在乎这些,所以才会说出刚刚那番话的。
他弯下腰,盯着詹濮沉的眼睛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还要跟你再说一遍,你不姓杨,你的本姓就是詹,大历王朝最后一任禁军统领詹良翰,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你都能查到他的名字,他才是你的先祖,是值得让你尊敬的先祖,而不是心怀鬼胎、意图冒充自己主子的身份,窃取这江山皇位的人。”
“你不要再骗人了,我知道你跟司空澈是串通好的。”
尹老前辈笑了笑,“你还在嘴硬,其实你的心里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了不是吗?你只是嘴上还不肯承认而已。”
是,詹濮沉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怎么会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子孙呢?自己身上分明留着皇族的血。如果自己不是前朝皇室的血脉,那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那些属下,如何面对自己?
这不是太好笑了吗?自己为了复辟前朝,夺回自家的江山,从小就接受严酷的训练,为了在自己这一代实现祖辈们数百年来的希望,自己毅然决然地练了那需要吞噬自身的邪门武功,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并不是前朝皇室的子孙,那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不成了笑话?这些年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自己要复辟的是别人家的江山,自己以为的姓氏,其实是别人的姓氏,这江山跟自己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只是一个禁军统领的后台!这么多年来,自己所有的努力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吗?
不,这绝对不是自己能接受的事实。
司空澈亦是看着詹濮沉道:“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不是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你只是你先祖野心膨胀的牺牲品而已。”
说完这话,司空澈示意自己的属下,“把他带走吧。”
就在司空澈的属下带走詹濮沉的同时,尹老前辈捡起方才被扔在地上的那块玉玺,仔细看了片刻之后,他运起内功,手掌用力,那玉玺骤然间变得粉碎。
詹濮沉见状,不由大骇,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尹老前辈,他知道他现在毁掉的是什么吗?
尹老前辈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会毁掉,只听得他道:“我到了这个年纪了,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大历王朝的皇室后代算是绝了。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大历王朝皇室的后裔了。”
詹濮沉面如死灰,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被司空澈的那个属下给带走,可就在这个时候,齐康浩唤住了他,虽然他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问哥哥,可是他心里清楚,哥哥这么被带走之后,自己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等一下。”齐康浩看着司空澈道:“能允许我跟我哥哥告别一下吗?请看在这是我们兄弟最后一次见面的份儿上。”
司空澈点头应允。
齐康浩走到詹濮沉的身边,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哥哥,我对不起你。”
詹濮沉闻言苦笑了一下,“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如果当初被留在度和山庄的是我。”
“没有如果,事实已然如此,还去想什么如果。”
齐康浩闻言微微低下头去,是啊,事到如今,还奢谈什么如果?
背对着尹老前辈和司空澈的齐康浩,没有看到此时的尹老前辈已经变了脸色,他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得身后的尹老前辈出声道:“他服毒了!”
齐康浩心中一惊,“哥哥,你……?”
齐康浩的话音刚一落下,詹濮沉的嘴角就溢出了血来,其实方才他一直都在忍,此时被尹老前辈看出来,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忍下去了。
司空澈见状也是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詹濮沉会自己服毒,方才看他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发病了的原因,却原来他已经服了毒。
这个时候,詹濮沉的目光越过齐康浩,落在司空澈的身上,他嘴角虽然流着血,但是脸上却满是笑容,是那种得意的笑容,“司空澈,你记住,不是你杀了我,而是我自己杀了自己,你还是没有赢。”
司空澈闻言含笑摇头,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跟自己做口舌之争,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时候詹濮沉也不在咬牙坚持,放松下来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已然往地下倒,齐康浩赶紧扶住了他的身子,而詹濮沉嘴角的血也是越流越多,衣领都被已经被染红了。
“哥,你再坚持一下……”说完这话,齐康浩转头看向尹老前辈,对他道:“前辈,你懂得医术不是吗?你快帮我哥哥看看,我怕求您了,前辈。”
尹老前辈此时倒也没有拒绝,迈步走上前去,替那詹濮沉把了脉,然后摇头道:“剧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没有救了。”
齐康浩闻言心中一凉,看来哥哥今日是必死无疑了。
而此时尹老前辈却是抬眸看向詹濮沉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服的毒药,我们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詹濮沉脸上又是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当然注意到了,你们所有人亲眼看着我把毒药给吞下去的。”
尹老前辈恍然大悟,原来刚刚他服下的那颗不是解药而是毒药,看来他也是早有准备。
“你们兄弟里好好道个别吧,他没剩多少时间了。”
齐康浩闻言,眼泪再也忍不住,詹濮沉见状,开口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
詹濮沉此时的气息已然有些弱了,只能勉强地道:“我早知道我会有这样的一天,就算没有被司空澈抓住,没有服毒,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最知道,其实詹濮沉何尝不明白,他口口声声的复国大业,根本就不可能视线了,他就只能躲在暗处,稍一露头,就有可能被司空澈给抓住。司空澈有的是时间跟自己耗,可是自己却没有时间了,越来越频繁的发病,昭示着自己已然命不久矣,自己的复国大业根本就成了梦幻泡影。
但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败,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知道的真相竟然是这样,自己以为的复国大梦其实是别人的,自己也根本不是什么前朝皇室的后裔,自己只是占了别人的身份而已,自己的一生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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