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什么?”
“有、人、要、你、死。”
黑衣人逐字逐句的话音才落,莞姮楼四面忽然燃起了大火,木头被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这寂静到只余花辞一人呼吸声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而其中夹杂着极重的油脂味,令火势蔓延飞快,转瞬间便燃进了屋内,还伴着浓烟滚滚而来。整个莞姮楼犹如人间炼狱,火焰一寸寸吞噬着花辞曾最为熟悉的每一处。可她依旧不为所动,眼中只有站在她面前的玉玲珑。
玉玲珑目光呆滞,眼中失去平日的神采。没有了流水的盈动,也没有任何喜乐哀怒,更没有一丝活着的印证,只有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渊和死一般的沉寂。
“哈哈哈哈。”黑衣人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忽然大笑出声,话语中满是讥讽。“原来初阁阁主的死穴,竟然是自己手下的副阁主,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完话黑衣人纵身飞上二楼,玉玲珑紧随其后寸步不离的保护他的安全。上了二楼以后玉玲珑更是走到了他前面,不管前方是浓烟还是烈火,挥剑为黑衣人清理出一条安全的道路。眼看着她双手被灼伤,却不见其有一丝停歇,更没有呼出一个字,这样的玉玲珑让花辞心疼。
“走。”
花辞随手擦掉嘴角上源源不断涌出的血,追上了黑衣人和玉玲珑离开的脚步,却不想窗户在黑衣人离开后迅速被人封死,几乎只是须臾之间。
而四名杀手即便用尽力气也推不开窗子,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到花辞面前。
“阁主怎么办?”
花辞没有回答,忽然想起风轻念的那句话“上好的玄铁竟被制成牢笼”。是啊,如今倒是将她自己困在其中,当真是可笑了。
此时五人身后忽然出现一群黑衣人,衣服已被点燃,甚至他们自身亦是被点燃,可他们却好似全无知觉就如同方才的玉玲珑一样,快速的向着五人杀来。
“杀,死也要拉些垫背的。”
花辞吐言之后再度提起自己的利剑,忍下身体五脏六腑所有的疼痛,与其余四名杀手挥剑斩向那些死士。
一片火海中是杀不尽的黑衣人,与越来越浓烈的烟雾,若说地狱也不过如此。
四、三、二、一,花辞看着眼前这些陪伴她走到最后的杀手一个一个的倒下,而终只剩下她自己孤军奋战。是无力是绝望,在烧断的房梁砸向她的时候,六岁那年的记忆忽然涌现在眼前。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大火,在倒地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同样的火光中,母亲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狠狠的划在她脸上的坚决,与幼小的她惊恐的呼求……
正文 第十一章 :夜之云裳
“醒了?”淡若春风,柔如流水,暖如夏日,迷人心醉。
花辞用尽力气勉强起身,眼前却好似云雾绵绵。双眸紧闭轻缓神经,再次睁眼也只看见一抹水蓝。
“现在乱动若是再伤了,逸尘先生也无力回天。”话落那抹蓝色也越来越远,也许是盯得久了眼睛发酸,些许湿润噙上双眸,也洗去眼前的雾气。待到趋于光明,花辞也只看见那抹水蓝的背影踏出房门。
她想伸手去抓住那个背影,只是周身传来的痛楚,提醒她这无疑只是徒劳。有些许失落盈于双眸,收回视线,想要寻向受伤之处,落眸间,视线被不远处的铜镜引去了目光。
铜镜中一女子左脸狰狞,右脸完好无损,颇有些一面天堂、一面地狱的感觉。
她一惊,却也只冷笑一声,心中自嘲着自己还真是大难不死,眼睛却不住的打量渐渐与她记忆里相同的屋子,她不安的心也稍事缓和。
慢慢坐起身,神情看似平静,实则花辞的额上已是一层薄汗。她双手撑着床边欲起身,只是手臂才刚用力,左侧身子撕裂般的拉扯,让她不由心中一滞。她咬着牙用着颤抖的手执拗的不肯放弃,还是想要和身体争斗一番。
可惜疼痛感让她的眼皮越发沉重,同时也宣告着她的无可奈何。随着一个厚重的男子声音,眼前彷如落入幽黑的深渊,想要垂死挣扎,却深深陷入,游走在迷离边缘。
“辞儿。”
待听出是逸尘先生熟悉的声音之后,花辞蹙着的眉头这才缓缓疏解,却也再次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已是半月以后,北域已入冷秋。
“有玲珑的消息么?”
醒过来的花辞焦急的开口询问,逸尘先生叹息的摇摇头。
“是夜云裳救了你,早知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应当告诉你其实莞姮楼的大厅舞台中央有一处密道,能通道对面的宅子里。”
他只知道莞姮楼大火,查出了数十具尸体,这一消息也让逸尘先生后悔不已。他并不知道玉玲珑出了何事,只以为玉玲珑早已葬身火海。
知道花辞和玉玲珑交好,他也只能宽慰道:
“莫急,玲珑那丫头向来聪颖,她肯定有自己的法子逃出来,也许现在像你一样在某个地方养伤,有或者不方便和你联系,我回头再去打听打听,你就安心修养便会。”
花辞长吐一口气,当初她还小,重建莞姮楼都是由逸尘先生操办的。她从未怀疑过逸尘先生会私自留下一条密道,自然也从未查过。
甚至曾经玉玲珑还问她要不要挖一条密道以备不时之需,花辞还自负的说着不用,逃不出来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没事,也多亏尘叔告诉了夜云裳,否则我这一次也必死无疑。”
花辞心中思忖着逸尘先生还不清楚玉玲珑的事,可她现在虚弱无力,也无心和他多说其中详情。
“我何时能好?”
逸尘先生以为她是听信了自己的话,便也没有再宽慰,毕竟花辞要接受的事还很多。
“辞儿,我虽解了你体内的噬心之毒,可因着你这次动了十成内力,导致毒素沁入骨髓,这一生你不能再习武。”
逸尘先生见花辞并不意外,甚至神色未表现出任何异样,便猜出她心里已经有底,遂又继续说道:
“找到你的时候,你左侧的身子被坍塌的房梁压伤,好在身上穿着的衣服浸泡过药物才不致被点燃。”
逸尘先生现在想来还心有余悸,幸亏花辞身子怕热,所以他之前便研制了一种药物浸泡在其衣服上,无论天气还是火源都不会让她感受到一丝炎热。尤其是考虑到她身为杀手的危险,在他一再改良下,这药已经可以让衣服不被点燃。
“身体修养修养即可无恙,至于毁了的左脸日后我再为你慢慢调理。”
“不急。”
花辞应声,言语里却并无半分波动。当日在她用了内力开始,体内如蚁噬般的刺痛,便已猜到了这个结果。
甚至她以为自己会中毒而死,好在仅是如此。至于脸她这也不是第一次毁了,可她也明白,这一次再想复原,恐怕比登天还难。
“毒虽解,可你骨子里余毒未清且此次内外伤皆需要时间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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