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就活得肆意?”
风轻念反问道:“我所失去的一切谁曾了解,谁又在乎过我的感受,是你还是他?”
风轻念眼中有些恼火,也有些嫌恶,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花辞面前失态。
“若不是他幼年命弱险死,我又岂会被父亲以身试蛊;若不是为了他活得长久,我又何必日日夜夜饱受蛊虫折磨;
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身体长生蛊的母体,我又何需辛辛苦苦的练成这天下第一的武艺……
年幼的我,体内长生蛊不稳,日以继夜折磨得我多少次都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我答应了父亲,会以性命保护魂栖,这是我身为风家人的死契,我至今都不曾违背,但我得到了什么?”
风轻念的语气冷漠得犹如北域的寒山,花辞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气肆意。
“我有多想活得自在肆意,去追求我想爱的人,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么?”
风轻念嘴角挑起,有着无限的自嘲。
“这世间不会有人懂我,你觉得自己是孤独的,却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孑然一身。”
花辞听着风轻念说出自己心里的话,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把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活得最为辛苦。
“对不起……”
花辞忽的就讲出了这句话,也不知是为何,也许,是为了自己的自私,也许是为了魂栖。
“不必,我承受不起。”
风轻念淡然应声,冷漠却又疏离,他第一次讲出心声,讲出这些年心中的愤然,却是对一个将死之人,而且还是他所喜欢的人,他觉得自己很可悲,甚至是可怜。
“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与他相见的。”
花辞听罢风轻念的话,抬起头仰望天空,看着那被风吹着行走的云朵,心中豁然开朗,眉眼间的悲伤的情绪,转瞬间消失殆尽
良久的沉默后,花辞缓缓的开口问道:
“那他真实的样子……是苏敬尧,还是魂栖呢?”
“苏敬尧是他的本尊,魂栖是他真实的名字。”
花辞轻浅的勾唇微笑,半眯起眼眸,试图将自己记忆中的魂栖与苏敬尧想象成一个人。
“呵呵……”
想着想着,花辞不由得笑出了声,仿佛听到了苏敬尧站在自己面前喊着“小情人儿”的滑稽样子。
一个是一本正经,一个是疯疯癫癫,怎样,她也无法将他们合二为一。
花辞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到那熟悉的花草香,心间也被幸福填满,缓缓的道:
“我不会与他相见。”
风轻念眼眸中略显灰暗,花辞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她偏执的性格,所以才不想让她知道魂栖还活着的消息,怕的就是她去找魂栖。
尤其是如今花辞与魂栖不过近在咫尺,换句话说,倘若他想,魂栖马上就会收到花辞尚在人世,甚至是来到忘古城的消息。
她不求他,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不见魂栖,确实在风轻念的意料之外。
风轻念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花辞,至少现在她千里迢迢,不惜吃下那么多补药拖延死亡时间,在其看来不过就是想再与魂栖相见,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阻拦。
花辞似乎看懂了他沉默中的疑问,轻吐了一口气,解释道:
“在魂栖死后……我所过的日子生不如死,甚至是行尸走肉,所以不会再让他重复这样的痛楚,我想活过来的他也一样,所以一次就够了。”
如今从风轻念的话语中,花辞已经确信了魂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不再执拗的去与其相见,总归,她还是希望魂栖活着。
“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风轻念听到花辞的话,眼睑忽然抬起,显出一份震惊,这个“求”字,他一直在等她开口,在等她示弱的那一天,可如今听来,他却觉得撕心裂肺。
“嗯。”
风轻念应声,心痛的感觉,让他无法做出更多的回应,原来有一种感觉,叫做窒息。
“我想偷偷的看他一眼,我只想亲眼看到他活着,这样我才走的安心。“
花辞生怕风轻念不答应,哀求的语气中,也显露了几分卑微。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露面的,真的只想……只想确定他还好……咳咳。”
也许是说的有些急,花辞忍不住掩面轻咳起来,颤抖的肩膀无不彰显她此时的不堪一击。
风轻念张开口,可喉咙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他暗暗的握了握衣袖下的拳头,缓和了几分情绪,冷声说道:
“后天……他会去皇庙,为你祈福,途径百花酒楼。”
“谢谢。”
花辞迷迷蒙蒙的对风轻念点点头,随着手中杯子落地的清脆,她也终于疲惫不堪的昏死过去。
风轻念看着她蜷缩在藤椅中的可怜模样,突然觉得自己卑劣不堪,甚至身体里有种冲动呼之欲出,想让他现在就带着花辞去到魂栖面前。
“季风,将她送回房间。”
风轻念唤了一声,那名给花辞等人引路的侍卫旋即出现在他面前,却并未急着去带花辞离开,而是不放心的问道:
“主子,百花楼那里是否要安排人手?”
“不必了。”
风轻念转首不再去看花辞,强压下心中所有的躁动,事已至此,他不想让所有的阴谋算计功亏一篑,魂栖才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哪怕这个敌人是自己。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来世,不再见(大结局)
花辞这一睡,直到后日仍旧没有醒来,是风轻念命人送来了一颗药丸,她才从死亡边缘再度被拉了回来。
“你醒了……”
花辞睁开眼,看到洛柒呼之欲出的眼泪,不由得扯起嘴角。
“带我去见他吧!”
花辞声音极为虚弱,如丝游走,令逸尘先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走,我们这就带你去。”
逸尘先生擦了擦眼角泫然欲滴的眼泪,背起花辞运着轻功,紧随在季风的身后去往百花楼。
越是靠近目的地,逸尘先生的心也越沉重,他知道,在见过魂栖之后,没有了寄托的花辞……便真的命不久矣了。他突然讨厌起自己身为医者的身份,让他即便看透了结果,仍旧束手无策。
百花楼的楼上,花辞与洛柒头戴面纱,静静的坐在窗边,望着街口的方向,与旁边把酒言欢的客人格格不入。
花辞只觉得很疲惫,所以头枕靠在洛柒的肩膀上,时不时的就要问上一句“来了吗?”
“来了。”一直在流泪的洛柒,哽咽的用鼻音说道。
花辞抬起头看向窗外,看到有着苏敬尧面容的魂栖,仍旧穿着那一身惹眼的红纱衣,让她看得有些痴醉。
“原来他是这样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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