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商娇退后两步,郑重道:“娘娘,你要我发誓,我可以发誓。但我所能承诺的,只是三缄其口,不管将来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我皆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和小皇子的秘密。这便是我所能为你做到的底线!至于其他的,恕商娇难以从命。”
说罢,她再次屈身向胡沁华拜别,又径自站起,匆匆转身,只想从此逃离这一切。
“商娇!”身后,传来胡沁华一声厉喝,“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当真不愿帮我么?”
商娇闻言,无奈地闭了闭眼。
怎么帮,如何帮?
用自己的一生,去陪这个已近被仇恨折磨得几乎颠狂的女人,陷入这场疯狂的局里吗?
不,这不是她要的人生!
她长叹一声,脚下不停,径直开门向外行去。
“说什么姐妹情义,道什么你会帮我,说到底,在你心里,我终究比不过陈子岩一个男人!”
胡沁华在商娇身后,愤慨的控诉。
商娇的身形便再次顿住,心里惊了一惊。
胡沁华知道了?她知道她与陈子岩的事情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
这件事,胡沛华了如指掌,她现下作为胡家最核心的人物,又岂会毫不知晓?
所以商娇轻声道:“娘娘既已知我与子岩早已互许终身,又怎能几次三番劝我嫁予睿王?若我当真答应了娘娘,不仅是对我、对子岩的伤害,更是对睿王的不公!”
说到此处,她转回头,迎着凤栖阁外浅浅的北风,最后一次看向屋中,面色凝沉的胡沁华,凝声道:“更何况,我今生既已许了子岩,便只会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若不弃,我必不离——又怎能另嫁他人?娘娘也是性情中人,也有想要守护的人。我的心意,相信娘娘体察!商娇言尽于此,告退!”
说罢,她再不迟疑,匆匆下楼,终离开了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
将胡沁华一人,留在了“凤栖阁”里,留在了那座华美的,用爱情与阴谋所堆砌的阁楼里。
胡沁华不再挽留,听着商娇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马车辘辘而去的车辙声……
她面沉如水,一个人慢慢踱至榻边,颓然坐下。
商娇,商娇!
当日西芳庵中,你身陷危难,我为了救你,毫无二话,以身赴险,答应了胡沛华的阴谋,入宫侍君。
为了你,我眼睁睁地看着苦苦寻找了我十数年的父亲,在我面前被人活活打死!
为了你,我失去了自己腹中,已经快四个月大的孩子,并从此失去再为人母的资格……
如今,我还要面对所爱之人受人所害之苦,一个人为保护自己所爱的、所拥有的一切而一路弑杀,双手染血,孤军奋战!
可你呢?
说什么会帮我,却对我的苦楚、处境不闻不问,几次三番拒绝于我——哪怕我向你如此的开诚布公,请求你的帮助,也只作不理不睬,转身弃我而去。
还如此厚颜无耻地,乞求我的谅解,让我放你一径地逍遥自由,与你的情人双宿双栖……
世间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我已身在地狱,岂能让你独上天堂?
想到这里,胡沁华嘿然笑了几声,继而仰天疯狂大笑……
笑声中,泪水一滴、一滴,沿着她妆容精致的面容,在她脸上曲折、蜿蜒。
笑过了一阵,她慢慢抬起手,镇定地,轻轻将泪水拭去。
牙关紧咬,面上的表情,便愈发显得阴沉、阴冷。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既不弃,你必不离?”
胡沁华缓缓地念叨着商娇最后的话。
唇边,漾起一朵犹如淬了毒汁一般的冷笑。
卷四 情海腾,陡生波,心字到头终成缺 185、论嫁
第185章 、论嫁
商娇出得宫来,第一件事,便去找了安思予,将今日胡沁华召她入宫所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告知了安思予。
安思予听后,面色显得很是平静。他早已料到胡沁华此番召商娇入宫,势必会对安大娘的死以及悯儿的事给出解释。
但他料想不到的是,胡沁华竟还不死心,还能在此时要求商娇嫁给睿王,做她的棋子。
遂,待商娇说完此事,他无比忧虑地询问起商娇与陈子岩的婚事来。
商娇也知安思予心中所思所想,只是现在待她如女的安大娘新丧,她心情很是伤心沮丧,哪里还有心提及自己的亲事来?
所以,商娇答道:“这件事,我想与子岩商议一下,延后一下再说吧。毕竟,大娘才走,她生前待我如同亲女,我想为她守孝一阵,再提婚事也不迟。”
安思予闻言大惊,忙按住她的手,道:“万万不可!商娇,你待我娘的心,大哥心里明白,大娘在天之灵也明白。但你与陈东家的婚事,却是万万不可再拖。不仅不能再拖,还必须及早提上议程,宜早不宜迟!迟则恐生变数。”
商娇的终身大事,是安思予目前最忧心的事情。
毕竟,胡沁华现在已晋位贵妃,商娇这般几次三番拒绝向她投诚,如今又摆明立场不会听从她的摆布,恐怕会令她心中生恨,从而生出事端与阻滞。
而安思予现在最期望的,就是商娇可以赶快嫁给陈子岩,一是了断了胡沁华的心思,二是盼陈子岩可以一生一世爱她护她,给予她幸福与完整的家。
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便是于愿足矣。
他爱商娇,便只愿倾自己一生之力,爱她护她,看她现世安稳与幸福——这样,哪怕他一世孤苦,但只要能遥望着心中的她幸福,他便也是幸福的。
正因为安思予的劝解与安慰,令商娇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终不再抗拒,坦然接受了自己即将与陈子岩成婚的事实。
时光如逝,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便又是半月过去。
因着又快至年节,五千斤的花茶,近半个月内,便已卖出了近一半,扣除一些杂七杂八的用度,商行的资金回流超过商娇的想象。
如此一来,待来年春茶上市,相信商行便能度过寒流,重组资金,再购春茶。
危机稍稍解除之后,商娇与陈子岩的婚事,便被提上了日程。
按照之前陈母年前成亲的提议,陈子岩便将与商娇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十八,而如今时日已至元月过半,婚期便已显紧凑,所以陈子岩便让商娇不得再上工,只安心在小院中备嫁。
商娇身为现代人,从前也有参加与闺蜜或朋友的婚礼,但当时只当好玩,一群人打打闹闹,哄哄抢抢,无比热闹,哪曾知晓筹备一场婚礼,尤其是在古时筹备一场婚礼,是一件多么头疼的事情。
所以,当陈子岩将拟定的婚礼流程拿给商娇看时,商娇顿觉头大如斗,出气不匀,只想倒地挺尸装死。
旧时的婚嫁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缺一不可。饶是商娇父母兄长早亡,便陈子岩为显郑重,依然作足礼数,不让人轻看商娇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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