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胶着之时,所有身在济州城内的数十万大军,以及一众大将,也曾心惊胆战无比。无数前方战事吃紧的军报,也纷纷涌入睿王府邸之内。
而睿王的军令,则永远只有潦潦数字:不惜代价,坚守城门。
就在所有将士聚在一起,讨论宋军来势汹汹,己方应如何守城应对的危难之时,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商娇,却依然在睿王府中悠闲度日。
战事最为激烈的时期,甚至连叶傲天也一脸惊恐灰败,只恐城门将破,济州不保之时,商娇也很是淡定安然。
她素常与之联系最多的,则是军中主管星象的占星官。
这一日,她又来到占星官的寓所,好似随意的问上一句:“何时刮西南风?”
主管占星的官员只答一句:“便在最近。约莫两三日后。”
“哦。”商娇再答一句。
然后再无多话,径自离去。
剩下的时间,她则负责做饭与熬药,王婉柔则负责照顾睿王起居,在二人细致妥帖的照料之下,睿王的身体恢复神速,渐渐的竟能下床走动。
而今日,她做了乌鱼汤与荷包蛋,全是有利身体康复的膳食,又亲自端了托盘,朝着睿王的卧房而去。
刚行至窗棂处,却突然听到房内有人说话的声音。
“婉柔,本王自己来便是。”睿王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以及衣服悉率的声音。
“王爷,你这是在嫌弃婉柔的服侍么?”终于,在一阵静默之后,王婉柔的声音幽幽响起。
没有抱怨,却只是陈述事实。
睿王闻言,许久不言。
终于,低沉的声音响起,满是内疚与自责。
“对不起,婉柔。本王这一生,辜负过许多女人。可唯有你,是本王一生的辜负。因为,本王的心……”
“王爷不必明言,婉柔都明白。”王婉柔疾速地打断睿王的话,有一丝苦涩,也有一丝疼痛,“王爷如此待我,一切均是因为商娇……王爷对她,始终不能忘情。”
屋子里,便又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王婉柔的声音继而再次响起:“……商娇救过我的命,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她很好,真的非常好……这些,王爷不说,我也知道。可是王爷,你想过没有,王爷你有你的骄傲,有你的不能妥协,根本无法给予商娇她想要的一切。这十几年来,与商娇朝夕相伴的,却是我们这些管事、外人……可人非草木,焉能无情?若商娇另有所爱……王爷又要如何自处?”
沉默,又是长久的沉默。
就在商娇以为王婉柔的问话,再不会有所答案之时,睿王终于幽幽地开了口。
“佛挡*,鬼挡杀鬼!”
短短八个字,睿王却咬字极重,充分表示了他势在必得的决心。
却也成功让商娇脚下一软,差点将手里的托盘落到地上。只能堪堪靠着墙,努力按捺自己剧跳的心。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37、出击
第437章 、出击
由于宋军连续数次攻城,济州叛兵似有惧意,行事便有所收敛。他们坚闭城门不出,就连那些侮骂宋国历代国君的歌谣,也再没有在济州城头响起。
所以在宋明帝的授意下,宋军也明显暂缓了攻打济州的势头,战局又一时随入最初围城时的胶着状态。
岂料,才刚刚消停了两三日,睿王手下的叛军却突然故态复萌,又在济州城头嘻笑谩骂,朝着城下的宋军行捉弄之能事,并又开始传唱那些侮辱的歌谣。
而且,这一次挑拨宋军上下敏感神经的,除了那些叛军中那些新入伍的新兵蛋子,甚至连睿王麾下的几员大将也亲上城头,参与到叫骂的行列。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放话,言宋军之所以对济州围而不攻,只攻不取,是因为惧怕大魏睿亲王之威,不敢轻易来犯。
言下之意,宋军就是一群趁势捡漏的软蛋,根本不足以与他们的统帅睿王相抗。
面对睿王叛军这一次的挑逗,宋军上下勃然大怒。
刘绎的几路大将暴躁如雷,于中军大帐外再三请命,纷纷要求充任先锋,攻入济州,一雪宋军在济州遭受的耻辱。
此情此景,令刘绎头大如斗。
他实在看不穿,亦想不透,睿王叛军明知朝廷讨逆大军将至,却在此时不仅不思脱困之法,还对围困他的宋军行挑逗之能事,所为哪般。
莫非,睿王元濬他还认为自己有打败他宋国二十五万精锐之师,逃出生天的机会?
这不啻是痴人说梦!
还是,元濬已知自己穷途末路,便让叛军如此辱骂于他,以期在临死前图一时之快,一逞英雄?
可骄傲如元濬这般的人,当真会沦落至此?
于是,面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睿王以及他手下一众兵将,刘绎全然迷糊了。
但他唯一知道的,便是面对叛军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与挑衅,他作为宋国的国君,统率三军的总指挥,绝不能再这般姑息下去!
于是,天历元年十一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刘绎一改往日隔山观虎的策略,连夜召集军中诸将在帐中议事,企图合各路兵力,再一次对小小的济州发动总攻,生擒睿王。
然后,叫那些叫嚣、侮辱自己先祖的大魏叛军——统统闭嘴!
那一夜,济州城外绵延数十里的宋军大营灯火通明,粮草转运,大军连夜调度,传令官往来各个兵营,马蹄扬尘,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大战前肃杀的硝烟气息。
天明时分,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宋军开始倾巢出动。
旌旗猎猎中,身着黑甲的宋兵将士,如奔腾而来的黑海怒涛,漫山遍野,整齐划一的朝着济州城下逼近。
每行三步,那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宋军身着铁甲隆隆进逼的脚步声,令小小的济州城外的土地一阵地动山摇。
坐镇中军的刘绎站在曲柄绣金龙黄伞遮顶的战车之上,迎着迎面而来的凛冽寒风,随着中军及左右护翼骑兵的行进着,面色也越来越凝肃。
就在今日,就在今日……
他,大宋明帝刘绎,要与大宋曾经的大司马,睿亲王元濬——
决一雌雄!
很快,宋国的大军便兵临济州城下,将济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但奇怪的是,相对于宋国大军的严阵以待,重拳出击,今日这小小的济州城,却显得冷清得诡异。
城楼之上,济州城中的叛军甚至连戍卫都不见踪影,只余左中右三台抛石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如同一记重拳敲在了软软的棉花之上,令所有士气正盛的宋军将士,皆觉得有几分异常。
这种诡异的气氛,就连远远坐镇中军的刘绎,也感受到了。
多少年铁血生涯,一路弑杀所练就的警觉,让刘绎隐隐觉得情势似有些不妙。
安静。
今日的济州,太过安静。
安静得甚至有几分诡异,又有几分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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