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握住商娇的手却微微用力,道:“不管怎么说,娇娇,你待本王的这份真情实意,本王领了——也必不辜负!”
商娇听睿王这么说,且眼神坚决,不由心下一惊,忙道:“王爷,其实我……”
可话说出口,便已行至府门口。见睿王出来了,立刻便有内侍及侍卫纷纷上前见驾。
睿王便转过身来,拍拍商娇的手,轻声道:“回去吧。这几日本王忙着登基的事宜,可能没空再过来看你。你便在府里多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商娇忙笑道:“说到熟悉环境,哪里还有比自己以前的店铺更熟悉的?王爷,不若这样吧,我想趁着这几日,去我的明月酒楼与明月茶行看看,毕竟我这一走,就走了十多年,眼下回来了,就总想与大家见个面。”
睿王低头一想,也笑着点头,“本王倒把这茬忘记了。那行,你今后要出府游逛,或与以前的朋友、掌事聚会的,便直管去。只是别忘记告诉管家一声即可。”
商娇闻言,连忙乖巧地点头。
睿王见商娇如此温驯,心里也不由柔成一片,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发,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商娇跪送睿王走远,直到马蹄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这才揉了揉自己发闷的心口,长长地纾了一口气。
若非这一路上安思予时常对她耳提面命,睿王已是立刻要登上帝位的君王,君王之怒,流血千里,要她时时谨言慎行,不要处处忤逆,她只怕今日当真是会着睿王的面,拒绝他为她所做的安排,包括这座宅邸,包括隔开她与安思予,包括……他刚才的那句“定不辜负”。
想到这里,商娇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头一阵一阵的疼。
****
得了睿王的允许,商娇便无所顾忌,天一大亮便带着诺儿一起出了府,去找高大嫂与王掌柜。
商娇去的时候,高大嫂与王掌柜正在明心酒楼里议事,见到商娇带了诺儿一同前往,再看诺儿与陈子岩相同的眉眼,同样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模样,二人又是大喜又是大恸,抱着商娇与诺儿哭成了泪人,又赶紧将商娇与诺儿让进了酒楼,并吩咐曾经的伙计一同前来拜见东家。
于是,历经十几年后的别成重逢,明明是喜事一桩,硬生生被这几百号人别开生面的搞成了悲哭会,几百号人涌进明月酒楼,挤得连个插针的地方都没有了,个个扯开嗓门,或抱着她或诺儿失声痛哭……搞得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明月酒楼里发生了干什么悲惨的事呢。
好不容易与大家见完了面,所有人又提议大摆宴席。于是高大嫂特意去将安思予也请了过来,大家坐在一起,又吃又喝,又笑又唱,一直从晌午闹到天黑宵禁,这才各自去了。
第二日如此,第三日又如此……
商娇觉得,自打自己回了天都,这几日就没消停过。
直到第四日的晌午,正在与大家吃饭聊天喝酒的商娇被管家匆忙跑来相请,借宫里来人,赐下不少明日观礼时的饰物,以及教授商娇明日前往魏宫大殿上观礼时的礼仪为由,这才生生将商娇从聚会上拉回了府里。
卷十 恩怨销,爱恨了,鸿鹄比翼入云宵 463、观礼
第463章 、观礼
商娇微醉醺醺地被管家一路拉回府中,便看见自己的府邸已经被宫里来的侍卫给密密麻麻,包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入到府内,刚一在大厅坐定,宣赏的内侍便开始不停地唱赏。
商娇只能坐在主座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众宫中来的内侍、宫女便手捧御赐之物鱼贯而入,上至衣物、服饰,下至金银珠宝,多不繁数,几乎令她目不暇接。
整整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到内侍终于唱赏完,又进来四五个宫里来的白发宫女,一个个教条严肃,一举一动皆刻板有礼,将商娇从头到脚一阵教训,又从容貌似到表情再到走路的姿势再到吃饭的礼仪……一番品评指正,整整折腾了商娇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累得商娇连饭都没吃,就扑腾着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四更天时,府里又来了人,却道是睿王派来给商娇梳妆打扮的。
商娇好不容易折腾着从床上挣扎坐起,待看清眼前来人时,却不禁一下就乐了。
这两个人,原是睿王府里的老人。一个是李嬷嬷,一个是月然,竟都是她以前在睿王府中充任教席时便服侍过她的。
故人见面,分外有情。商娇于是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李嬷嬷与月然为她仔细妆扮起来。
却未曾想,待一切妆容画好,商娇揽镜一照,却大吃了一惊。
她曾经左额处的那个磕破的伤口已淡了不少,可纵然这几年商娇不再以厚厚的刘海加以遮掩,却总以偏分的头发将其掩住,避免旁人好奇她伤处的来历。
却不想此时,月然竟又将她的全部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而那处伤口,竟被月然以鲜妍的朱砂,画成了一支振翅欲飞的凤凰!
商娇记得,十数年前,自己才入睿王府充任教席时,月然就曾为她的伤处描过一只凤凰。当时她大惊失色,为免诱发别人的无端的联想与揣测,她当时赶紧将凤凰抹去,让聪明地让月然重新替她改画为孔雀。
这件事,月然不可能不记得。
可今日,月然却又一次旧事重提,并再次将她掩住额头的花钿画为凤凰。
这显然是有意为之!
尤其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让她额头顶着这样一个花钿,去大殿之上,众目瞪睽之下,参观新帝的登基仪式……
这是谁的授意,不言自明。
其用意为何,亦是呼之欲出。
按说,商娇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已知晓进退,不该在此事与李嬷嬷、月然起冲突。
更不该,明着违拗那人的意思。
可此时,她再不反抗、抗争,只怕有些事,就会就此落实。
所以她一言不发,抬手便朝着额间的凤凰花钿抹去。
朱砂和了水,尚未干透,商娇这一擦,凤凰的图案便立刻被模糊了一大片,晕在额头上,红通通一遍。
月然与李嬷嬷俱是一声惊叫:“商姑娘,你……”
商娇重重地一拍梳妆台的桌案,喝命道:“我不喜欢凤凰,重画!”
月然与李嬷嬷相视一眼,忙双双跪倒,疾声道:“商姑娘,请你别为难我们啊。我们也是奉了新帝的指示……”
“我说了我不喜欢凤凰!重画!你画山、画水、画花、画草、画鸟……皆好,就是不能画凤凰!”
商娇厉声打断二人的话,语气中含着不庸置疑的威严。
“”李嬷嬷,月然,我们相识已久,睿王……不,新帝又久未立后,你们这样做,究竟是要将我陷入何等的境地?
商娇此话一出,李嬷嬷与月然便一脸为难地再次对视了一眼。
却依旧一声不吭,只跪在地上,脸上显出一抹难色。
商娇偏头想了一想,不由一声冷笑。
52书库推荐浏览: 谢知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