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离不知她要睡多久,他正准备起身下楼去问一下桃言要不要紧,就见到桃夭的眉头突兀地皱起来,苍白的脸上浮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他一惊,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夙离伸手蹭了下她的脸,烫的惊人,却又不是发烧的样子,桃夭唇瓣开合,呢喃着模糊的字词,素白的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极为痛苦。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直到桃夭嘤咛一声,“好疼……”
夙离像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倏然站起来,动作迅速地掀开被子,抱起桃夭就往楼下冲。
他刚踏上楼梯,就见到桃言从楼下走上来,夙离也顾不得什么,急切地喊桃言,“你快上来看一下,她难受的厉害。”就差伸手去拽桃言了。
桃言一惊,加快步子上楼来,远远嘱咐他:“先把她放到床上。”
两人回到屋内,桃言看着桃夭的状况,敛眉思索半响,才从袖袋中取出一瓶药。
他倒出一颗通体红艳的药丸喂给桃夭,神色不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越发凝重。
他皱紧眉头,“我记得,昨天我亲眼看到她吃了一颗药的。”
按理她现在不应该这么难受的,可是她却……
夙离不太了解其中的内情,他见到桃夭吞下药后,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神情也慢慢平静下来,就松了口气。
此时听了桃言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他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吃了药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桃言也很茫然,他迟疑着摇了下头,“我……也不清楚。”
他心里隐约闪过一个可能性,霎时惊得他后背出了层冷汗,这个可能太过可怕,桃言拒绝去想。
见夙离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桃言苦笑一声,“我真的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们……”
夙离追问:“我们什么?”
“你们……的问题要快点解决。”
桃言话到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另一个话题。
好在现在的夙离全副心神都放在桃夭身上,没注意到他的反常。
夙离握紧桃夭的手,“她不会再疼了吧?”
“我也不知道。”
桃言把手里的瓷瓶放在桌上,担忧地看了眼桃夭,“要是她再疼起来,你就给她吃一颗这个药,我放这儿。”
夙离头也没回,点了点头。
桃言在桌前站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他才沉沉吐出一口气,大步下楼。
之后一个月,桃夭基本上都在沉睡,偶尔会清醒一两个时辰,但都很快又困倦起来。
夙离一直守在她床前,凡事亲力亲为,紫薯对他的态度倒是在这一月里改善了些许。
这一月里,有几次桃夭差点在沉睡中疼醒来,夙离把她抱在怀中,一下下安抚她,恨不得以身相代。
等到桃夭醒来后,夙离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倒是桃夭,肌肤白里透红,看起来就很健康。
桃言自那天在阁楼里把瓷瓶留给夙离后,就失去了踪迹。直到桃夭醒来后第二天,他才一身风尘仆仆地出现。
然后递给了夙离和桃夭每人一串红绳,要求他们带在手腕上不要取下来,桃言就又消失了。
桃夭醒来后从紫薯那里知道这一个月来都是夙离在她床前陪着她,虽然羞恼,但还是很感激他,她并非知恩不报之人,虽然两人之间因因果果早就纠缠不清。
沉睡的一月里,模模糊糊间,她还是知道一直有个人在她耳边呢喃自语,只是她实在睡得太沉,听不清他都在说些什么。
而在难得清醒时,都是紫薯在照顾她,偶尔她也能看见夙离坐在桌前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那模样,那神态,与一个月以前真是判若两人。她第一次醒来见夙离坐在她床前,眉眼沉暗,眼神却柔和至极地看着她时,险些被吓得叫出来,后来就逐渐习惯了。
在醒来后,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桃夭越发觉得和夙离待在一起时,她整个人都感觉舒服轻松很多。
在她醒来后第五天,他们就准备开始出门了。
紫薯一直想跟着去照顾桃夭,被她拒绝了,这一路就只有夙离、紫薯和清刃三人。
他们此行没有目的地,类似于一种走到哪算哪那种。
但这是对桃夭而言,与夙离而言,他始终目标明确,去曾经声名显赫的世家门派的地盘,看有没有见多识广的人能为他们解惑。
他知道桃夭命不久矣,却不能和她吐露丝毫,看着她明艳开心的笑,他心中的暴虐就越加深沉。那种担忧急切通通被他压在心底,分毫不露。
桃夭和夙离坐在马车里,自从知道了夙离照顾了她一个月,桃夭对夙离的态度就好了许多,两人时常心平气和地聊天,不拘什么内容。
如此一来,久而久之,桃夭和夙离熟了以后,倒觉得他这人还是挺有趣的。
撇开他曾经欺负过她,而她因为打不过他,只能被迫被他欺负的事外,她倒是蛮乐意结交这么一个朋友的。
能让哥哥认可信任的人,她其实也很信任。虽然嘴上不说,她心里对他已经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出行
今日才刚驶出几里地,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空突兀地暗沉下来,大颗的雨滴说下就下,毫无预兆。
乌云黑压压地压下来,明亮的天空顷刻暗下,虽不至于像在夜间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但视线还是大大受了影响。
看这架势,这场雨可能会下的比较持久也不一定。
夙离掀开窗帘看了几眼,辨认了一下路,对驾车的清刃道:“加快速度,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今天就在那里歇息吧!”
清刃一扬马鞭,加快速度,趁现在雨下的还不算大 ,赶紧找落脚处。
三匹良驹仿佛也感受到了此时迫人的氛围,撒着四蹄‘得得’往前跑去,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夙离取出几颗夜明珠,将一颗放置在车厢顶的暗格处固定住,霎时宽敞的车厢内便亮了起来。
他又拿着两颗夜明珠,走到厢门那里,将门拉开,弯腰走出去,把夜明珠分别放在车厢翘起来的两个檐下垂下来的灯里。
直到这时,桃夭才恍然发现,原来垂钓下来的四角必要时还可以用来当灯。
⊙ω⊙
待夙离退回来时,就看到桃夭难得的怔愣神色,白皙精致的小脸看起来呆呆的,红艳艳的小嘴微微张着,他眼神沉下去,唇边扬起温柔的笑意。
“怎么了?”
桃夭默默收回视线,看他一眼,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太丢人了,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但她这段时间和夙离同行,也算了解这个男人了,他在对待自己的衣食住行时,真的是精致到了一种苛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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