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旬听我说的,显然知道我的弦外之音。可是却没有接茬,只是走过来,手指在琴上拨动一下,我有些惊讶的看向他。他不是胡乱谈拨,只是一下,我便听出其中章法。
“皇上何时学会了弹琴?”我的疑问脱口而出。
靳旬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朕一直都会。”
我感觉心口一阵猛锤,不自觉的手敷在胸口之上。
靳旬看着我,眼中带着戏谑,说:“只是好久不弹了。”
“为何?”我似乎知道答案,却想从他口中得到确定。
可是他没有满足我的想法,转身,走到一旁榻上,靠在那里。
“听说心昭仪被太后罚了闭门思过。梦儿可曾去看了她?”突然,靳旬闭着眼睛问我。我看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
“没有。太后说了,那丫头没有规矩,应该好好的惩戒一下。臣妾担心若是去看她,又给她涨了气焰,愈发的没了规矩。”我剥了个橘子,放在嘴里。
靳旬好像闻到了橘子的香气,睁开眼睛。我伸手递给他一半,他却起身,自己拿了一个剥了起来。
我自讨了个没趣,手收回来,掰下一半,塞在嘴里。
靳旬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她年纪小,做事难免冲动。朕倒是觉得太后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我看着他随手把橘子皮扔在桌子上,忙拿了,放进盒子里,看着他,说:“年纪小也是皇上的嫔妃。忆美人受了这么重的打击,她不说安慰,反倒过去胡闹。别说忆美人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她也不能这么没有德行不是?”
靳旬看着我把橘皮收起来,奇怪的问:“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我笑着说:“霏昭仪不是怀孕了吗?用这橘子皮做成荷包,可以防止孕吐。”
“当初你犯恶心的时候,朕怎么不见你用过?”靳旬有些怀疑。
我看着他,说:“我用过,你不知道而已。”见他还要再问,我忙说,“平心的事儿,求皇上不要插手。现在宫里有了怀孕的小主,以那丫头的脾气,若是再生出事来,皇上可要后悔莫及了。我想太后那么疼平心,关着也就是到新年就放出来了。皇上若是心疼,自己去看看她就是了。”
靳旬吃光了手上的橘子,擦擦手,说:“梦儿说的有理。不过霏昭仪有兰霜照顾着,应该没有问题。”
我没有说话,仔细的把橘子皮收好,叫来琥珀,说:“拿去晒上,干了我有用。”
琥珀拿着走了出去。靳旬坐在一旁,说:“对霏昭仪,你不必如此上心。朕那日宠幸她,是个意外。”
我惊讶的看着他,靳旬却没有再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我想起兰霜跟我说的话,霏昭仪背后,是前朝新贵的势力。我不由得心寒,想着后宫花名册,我突然发现,他似乎宠幸过的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看着靳旬,我不禁沉思,这个男人,究竟他的心是什么样子的。他对谁才能单单纯纯不带任何目的呢?
如果目的不存在了之后,是不是结局都会像我一样,被他带着不舍舍弃呢?正想着,靳旬喊我的名字,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他发起了呆。
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笑着说:“这些日子总是走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靳旬好像相信了,说:“也许是宫里烦心事太多了,爱妃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不妨等朕忙完这几天,咱们出宫一趟。许给你的墨平行宫,一直也为成行。”
我点点头,靠在他怀里,说:“不知道后山花谷中的仙客来是否还那样动人,今年天气太冷,可能开不那么好了。”
我说完,才发现自己疏忽了,彭语梦嫁给靳旬之后,我们何曾去过墨平行宫?头贴在他怀里,我不敢抬头,感觉靳旬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正要说话,琥珀端着点心走了进来。
“皇上,您尝尝,娘娘的手艺。”靳旬放下我,走了过去。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常,我才跟了过去。
“这是梅花做的,梅花引露。”我拿起一个递给靳旬。
靳旬看了一眼,说:“朕不吃甜食。”
我拉起他的手,放在他手心里,说:“你的这个没有加糖。只是用了梅花和青果汁子。”
靳旬半信半疑的放入口中,眉头渐渐舒展开,他满脸不敢置信。
我说:“皇上上次说了,不吃甜食。我记下了,专门给您用了果浆,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过寡淡。”
靳旬奇怪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问:“你那为什么是金色的汁液?”
“这时蜂蜜和甘姜汁,巨甜无比。”我说着,把糕点塞进口中,心满意足的砸吧着滋味。
“你何时这样爱吃甜的?”靳旬用手指沾了一沾,放在唇边一品,皱着眉头问。
我不知道彭语梦的口味,只能略带哀怨的说:“填补一下心中的滋味罢了。”
“你的意思是宫里的日子苦?”靳旬说着,靠近我。
我抬起头,眼中挤出心疼,说:“臣妾是替皇上找些滋味。臣妾以前不懂皇上的苦,只是一味的霸道任性,如今才知道,皇上是天底下最苦的人。”
靳旬像是被我说动了心事,眼神一动,嘴角露出笑意,伸手抚摸我的脸,说:“梦儿真的懂事了。”
琥珀悄悄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伸手抚上他的眉心,那里因为总是紧锁,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纹。
靳旬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眼中浓情不去,嘴角带着笑,说:“前朝后宫,皇上有太多烦恼,如果可以,梦儿愿意为皇上做一切事情。哪怕哪天皇上要梦儿的性命,梦儿也在所不惜。”
“爱妃何故如此消极。是因为朕这几日冷落了你吗?”靳旬抓着我的手,放在唇边。
我认真的看着他动容的样子,嘴上甜言蜜语,心里却是对自己无限鄙夷。面对他时,我努力让自己暂时忘记仇恨,只有得到他的怜惜,我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可是这中间,我要出卖的,早已经不简简单单的只是肉体而已。
看着靳旬的睡脸,我咬牙忍住自己心中那股嗜血的冲动。哥哥现在已经到了北国,没有人能给我支撑。如果想要查清当初的真相,只有依靠靳旬对范静庄那一点儿未泯的情。
我举手投足之间,极力的在模仿我自己,可是忆美人的事情,让我知道,在关键时候,他还是对我充满敌意。而且,从彭平心到霏昭仪,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已经开始贱卖自己的感情,长此以往,我真的担心,有一天,范静庄,也不过成了过去的一抹记忆。平淡无奇之后,我又要何去何从?
越想,我越慌了起来。只靠着他心中那点儿愧疚,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我要做些什么,让他对我,对现在的我不忍舍弃,才是最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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