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说话,她和李博偲的相处,多数都是有李云逸。
说起来,这时她才记起来,看到他时,那脸上的面具和手里的灯,无不彰显着,他不可能是李云偲这件事,可是她竟是真的没有去想。为什么?
墨静殊想不明白,也就懒的再去想了。
饮了些茶,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静坐着,边上的戏台伊伊呀呀的唱着,没多久便也入了尾声。
随着尾声的到来,许多凑着热闹不想给赏钱的人慢慢的散了去,留下的都是半富贵的人家,老老实实的给了赏,那收了赏的戏子们在人走尽后,也收了工具离去。
留下空空的席坐,与空空的戏台。
“会唱吗?”
李博偲突然问,墨静殊一愣,随后微微一笑,点了头,确实是会唱的,实在是爷爷当年除了与上官爷爷喜欢下棋外,另外的爱好就是听戏了,说起来,那时年幼,还真没少和上官沐阳一并在台上,认认真真的学着这个戏段,生生的让两位老人笑的合不拢嘴。
却不想,多年后,她不曾在上京城连是上官沐阳的面都不再能见了。
“上去来一段?”
李博偲没有强制的做何动作,还是半调笑的模样。
墨静殊从来也不是那般放不开的人。况且,她一直都将李博偲当好友,又因着这样的夜色太旖旎,让她记起了太多的往事,又加上失忆,便是全无顾虑,点了头。
李博偲领头,跳上戏台。古老的戏台并不大,墨静殊上台后,发现这台上的视线极佳,正巧能看到不远处的护城河,幽幽的河中倒影着岸边模糊不清的灯火。
一回首,就见李博偲已然摆好了姿势,便知道,他要唱的正是这篇戏文中最为经典,也最触及人心的一幕。
书生考取了功名,功名利禄傍身,光宗耀祖荣回故里,迎着他的却是心上人已嫁他人妇的打击。
当天夜里书生提了酒前往当年初遇的寺庙,对着一轮明月倾诉没有结果的情事。
却不知,隔了一堵墙的那间厢房里,一名妇人言辞犀利的怒斥书生考取功名不为天下事,而在这为儿女情长的不应该。
两两相对,男子幡然醒悟。隔了墙向妇人道了谢。
他不曾知道,这边已嫁的妇人便是当年的心上人,更不知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却不能相认,不能相知相许的妇人早已泪流满面。
戏文的最后,书生第二便踏上了离乡之路,离乡的那一天,女子站在高阁之处,黯然送别。
另一厢走远了的书生,突然停了步子。回首间,手中握着的竟是昨天夜里女子被风吹飞的那张绣帕。
故事就此落幕。
李博偲唱的十分投入,一言一词中,均是对女子相思倾诉。
好似正在切身体会一般,墨静殊则依着记忆中该有的样子,一句一句的斥着李博偲。
待到最终,站于高楼,那心怀不舍的看着离去的李博偲。
曲终人散。
“啪啪”一低头,竟是发现那卖茶的婆婆与老伴坐在首席,面上含着笑,看着台上的两人。
重新来过,是爱 16、真是可笑,可悲
原本还奇怪着阿婆为何会坐在那里,当看到边上的两盏灯笼时,墨静殊了然,两人离去时,竟是将灯落下了,阿婆是来还灯的。
下台,接过阿婆递来的灯,道了谢,两人这才并肩着往回走。
夜色如水,回望长街,迷离的灯光中,行客匆匆而过。
墨静殊始终不发一言。
李博偲也只是与之并行着走,两人的步调都是缓慢的。
当过面摊时,李博偲停了步子。
“饿么?”
墨静殊微怔,在府中时,这会早就过了饭点,确实是要饿了的。
点了点头,笑道:“你请我饮茶,我请你吃面。管饱。”
此时墨静殊难得俏皮的样子,使人感觉回到了那时在宫中的情形。李博偲微微一笑。
两人的心里装了不同的心事,却是谁也不提起。
中年的妇人端一海碗盛了半碗的汤,三分之一份的阳春面妥帖的浸于清汤中,临了洒上翠绿的青葱沫,引人十指大动。
“可有粥?”
李博偲问那妇人。
“有,有,客官要几碗?”
“几碗?”
墨静殊微怔,在宫中时,她时常下厨,但是少有吃,多是食粥,不想,李博偲竟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两碗。你若也要吃,便是三碗。”
心头微暖,朋友之间细小的习惯总是这般暖人心肺。
“两碗,再上空碗两只。”
李博偲说着,然后将海碗摆到桌中间。
妇人的手脚麻利,或是这个点街上的人本就不多,客人就更少,所以不忙。
很快就送来了两只碗,两碗粥。
墨静殊说了请客,李博偲想怎么吃,她自然不会主动去动手。
就见李博偲从大碗中夹出小碗的面,随后送到自己的面前。再盛了一碗到自己的面前。
墨静殊终于正色的看着李博偲。
李博偲却是一点感知都没有一样,做了个请的姿势。
便低头吃面。
墨静殊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不吃?”
墨静殊长袖下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将面放到一边,取来边上的粥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等到李博偲吃完,就着另一只未动过的粥,分去一半。才放落筷子,心满意足一般的看着墨静殊。
墨静殊伸手,将半张的面具取下来,目光看着李博偲。
“我看不大明白你在想什么。”
墨静殊心中有些猜想,但是又无法去确定什么。
李博偲眨了眨眼睛,坦坦荡荡的好似没有任何的异常。墨静殊将说出口的话,也因着他的坦荡而退缩了。是自己的错觉吧。这吃食的习惯,她向来改不了,也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食小碗。
而李博偲是有心上人的人,定然不是自己所想那样。
“看不明白什么?”
李博偲的话言很坦然,真的很坦然,没有一丝逾越,却又有半分说不明的暧昧。墨静殊是从骨子里便是讨厌这种感觉的,但是基于对李博偲的信任,她最终没有说什么,摇了摇头。
“没什么,如果这天下再也回不到云逸的手里,你有别的打算吗?”
墨静殊仰头看着李博偲,李博偲呵的一声低笑出声,然后目光十分坦然而平淡的看着墨静殊,那模样竟是让墨静殊记起第一次在大殿上与之对视的情景来。李博偲不是个没有智商的人。
“不管云逸会不会再回到那里,我的归宿都不会是那里。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谁束缚得住我呢?”
他说的坦荡,墨静殊听着心底激荡。放荡形骸?狂妄不羁?是了,这才是那个她所知的李博偲。
低头,竟是痴痴的笑。墨静殊你太小心了,就这样的人,别说是李云偲会看上你,就算看上也不屑用这般不入流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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