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走近,钳制着她的手脚,钻心的疼痛后,眼前再无光明。
血涎着眼角流出来,她一直未掉眼泪,此时流出的血,却是夹了泪的。
墨静殊终于可以哭了。
王爷?那个原本是自己小叔子的男人,自己以养女的身份嫁给她后,他千依百顺,当着母亲的面说要对她好一生一世的人。这一刻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嘲讽。
墨静殊心很寒,代嫁,这是蕴月代她嫁给云王,她要付出的代价。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计谋。
他们都是他布的一局棋中,不可或缺的一枚棋子,权力一点一点的被他收入囊中,现在这些棋子便都成了弃子。
哥哥没了,墨家也没了,她离死也不远了。
墨静殊很沉静的从头上拨下一支白玉簪子,那是出嫁前一天,哥哥送给她的。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作用。
直直的将簪子插进自己的心窝时,墨静殊好像看到墨君安从树杆上跳下来,笑着向她伸手的样子。
“云王妃承受不住丧夫之痛,重症缠身多日,终随着云王而去,还不快将云王妃送回云王府。”
男人冰冷的声音成了墨静殊最后的感知。云王妃,最后,她依然是云王妃。而非慎王妃。
髣髴兮,淡情铭心 3、回到十三岁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零零碎碎的片段,一个接一个,如同刀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插进她的心窝里。
那种真实的疼痛感就像簪子插到胸口时的一模一样。血液的粘腻,温热,灼痛。
汗不停的流着,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沉重的就像被粘住了一样,喘息的痛苦,撕心裂肺的痛。每一处都逼的她生不如死。
“咳咳。”
谁,谁在她的身边?
墨静殊用尽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
满头的大汗夹着空气中浓烟的焦灼味,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墨静殊来不及去想,就听到远远的有人在喊:“小姐!小姐!”
那声音稚嫩而轻甜,遥远的像是很多年前的芳如,芳如?
她听到芳如的声音了?怎么可能?墨静殊霍的睁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满目的火花,黑色的浓烟让她什么也看不到。果然是死后的世界啊,地狱就是这样子的吧。
“小姐!你在哪里啊!”
芳如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离的很近,她能听的很清楚,是芳如!真的是芳如。
可是芳如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嫁人了吗?
想到这,身体再一次僵直在那,想开口,但是一张口却呛进了一口浓烟。
窒息的感觉越发的清晰,死去的人,原来还有这么真实的疼痛感。
“小姐,小心。”
一双有力的手臂猛的拉住了墨静殊发呆中的身体,墨静殊像是呆愣了一世纪一样,才敢转头。
当看到问月那张焦急而惊慌的脸时,墨静殊的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是问月。
“问月。”
墨静殊压抑了多年的悲伤在这一刻全部都涌了出来。凝咽的声音,夹着委屈的伤心与思念,听的问月有些诧异。
当年在建安寺上香,厢房走火,问月为了救她,葬身火海。
这件事让她每每想起都会感伤落泪,没有想到,死后还能见到她。
墨静殊几乎死一样的紧抱着问月。
问月被她抱的有点懵,但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
她的脚被柱子砸伤了,现在一定要将小姐送出去。
“小姐,快披上这个,我扶你到门口,这里很不安全。”
问月说着,强忍着脚上的伤痛,扶起悲伤中的墨静殊往着来时的路走着。
墨静殊被她这一扶,猛的抬起头,接着像疯了一样的朝着四周看。
当看到熟悉的画面,闻到熟悉的味道,再看自己纤细而白嫩的手时,她像被雷击中了一样。
她是在做梦吗?
“小姐?”
问月以为墨静殊吓傻了,是,她确实吓傻了,但却不是被这大火吓傻的,而是眼前的一切。
问月还活着,芳如就在外边。看着这间被烧的七七八八的房子。
墨静殊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痛到骨子里的感觉让她再度回过神来。
她活了,活到了十三岁的一场灾难中。
看着眼前看似唯一的生路,墨静殊停下了脚步。问月着急的拉着她。
“小姐,快走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墨静殊冷漠而茫然的目光看着那即将倒下来的横梁,再看一眼问月。
眼中寒意昼起,问月就是被那根横梁砸中,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髣髴兮,淡情铭心 4、早知道就早点死好了
下意识的紧紧握着她的手,再次看向边上,没有出路。
心冰冷如水,一切重来了,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生离死别吗?
不!不可以。
墨静殊死死的抱着问月,一抵头,才发现问月那只受了伤的脚,鲜血淋漓。
难怪当时她走的比自己慢,原来是受了伤。
想到这,心头的伤痛越发的让她难堪,因为上一世到问月死,她都从不曾知道,她是带着伤来找她的。
这样的问月,就那样被大火烧死了。
心里一阵伤痛,泪再次怆然而下。
紧咬着唇,伸出被问月扶着的手猛的揽住问月的腰,将她大部分的重力移了过来。
墨静殊再次看了眼那根即将断裂的横梁,然后下狠了决心道:“问月,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跑。如果没有跑出去,我们就谁也别活着出去。好吗?”
问月看向墨静殊沉静而幽黑的曈眸,身体里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再看一眼自己被她纤瘦的手揽着的腰,身上的重力被带到了墨静殊的身上,也正是这一带,受伤的腿受力也少了很多。
感动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
扬了个笑,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们将面临什么,但是此时的墨静殊莫名的让人觉的可以依靠。
而墨静殊却是在想着,如果真的慢了一点点,那么,被砸中的就是两个人。
好不容易重生,真的要这么任性的拼一把吗?任性就任性吧,总比傻呼呼的任由着问月在自己的身后,最后葬身火海要强。
潮湿的被子盖在两人娇小的身上,身边的大火如同要吞噬世间的一切一样,灼烧着。
不等问月回应,墨静殊揽着问月的腰,猛然的抬脚,朝着火光的最外端跑去,那是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过的一次疯狂与执着。
“嘭”的一声巨响,横梁重重的砸到墨静殊未来及迈开的右后腿上。
“小姐!”
墨静殊因疼痛而苍白的脸,看着问月担忧到了极点的样子,粲然而笑。
躲过了!如果这不是梦,多好。
来不及去触碰更多,浓墨一样的黑将墨静殊掩盖到了黑暗的最深处。
花开的香味从窗外飘了进来,屋子里叽叽喳喳细声的讨论,墨静殊拧着眉头晕迷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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