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点了点头。
“那你还一心想要让神医师父救她?”赤朗奴郕有些不理解,然后又自己给出了解释:“叶子你太善良了。”
叶子摇了摇头:“其实有时候我恨透了她,当初恨她不如风大哥爱她那样爱风大哥,恨她不知满足,不知道珍惜风大哥。再后来,她的脸变成这样了,她不愿意见人,我又恨她懦弱。她的脸也是我的错,她明明怪我,却又不说,我只能心存愧疚,想尽办法去弥补。”叶子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有办法了,我已经尽力了。”
“她怪你恨你怀疑你,你都不介意吗?”赤朗奴郕比叶子心急。
“我也想不介意,可是我做不到,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仁慈宽容。”叶子转过头来。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为她做这些事,她的脸也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注定,她不是个好人……”
“够了,赤朗奴郕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很矛盾了,你说的这些只会让我更矛盾更难过。”叶子几乎是喊的,她坐了起来,放低了声音:“是,有时候我确实恨她,而你说的那些我也知道,可是我希望能治好她的脸,这样她就可以好好地和风大哥在一起了。”
赤朗奴郕扶住她的手臂,安慰道:“叶子,她的脸真的比你的眼睛还重要吗?”
叶子苦笑了一下:“她被我的匕首所伤,若我能治好她,算是赔偿,虽然风大哥不介意,可是她脸上有伤的时候都不肯见风大哥,又怎么能和风大哥好好过日子呢?况且如果不治好她,她很有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
“可是你的眼睛也很要紧啊,你从此看不见你父亲,看不见风沐扬,真的没有不甘心吗?”赤朗奴郕看着叶子,很心疼。
“很多时候总是要做出选择的。也许神医师父能治好我的眼睛呢?”
“也许?那治不好呢?该怎么办?”
叶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管不了那么多,别人怎么样我都不关心,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赤朗奴郕,能不能等到风大哥回来,你再带我走?”叶子的语气小心翼翼,“我想,跟他告个别。”
赤朗奴郕静静地看着她:“我没有说过要带你走。”
“可是我,想跟你走。”叶子低头。
赤朗奴郕叹了口气:“我想他已经喜欢你了吧,他不会让你走了。”
“不会的。”叶子摇摇头,“他纵使喜欢我,爱的人也是凌姐姐,我在这儿又算什么呢?”
“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愿意跟我走,为什么要一直为难自己呢?”赤朗奴郕皱着眉。
叶子低下头:“也许我再也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那又怎样?我可以做你的眼睛,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会在你身边,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你会看见一切想看的东西。”
叶子摇摇头,苦笑道:“那你不回去了么?康居国怎么办?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还有来之不易的王位,怎么能为了我而放弃呢?你的子民该多么恨我。”
赤朗奴郕笑了:“虽然我知道你善良,知道你总是为别人想,但是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高兴。”
叶子觉得眼睛里涩涩的,赤朗奴郕是自己最对不住的人了吧,可是叶子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赤朗奴郕看着叶子,她的沉默还是让他难过了一下,不过这种难过不是突然出现的。当凌水儿说他害怕失去叶子的时候,他回答得好轻松,是啊,从未得到过又怎么会失去呢?可是得不到难道真的就不遗憾不痛苦吗?
☆、第十六章
赤朗奴郕从叶子屋里走出来,他的心里太乱了。叶子问他:“你还记得你告诉我的关于我阿爹和阿娘的事吗?如果是你呢?你会放我阿娘走还是会杀了她们?”
这样的问题,赤朗奴郕没有办法回答,他不知道答案,他也不想身临其境去做这个选择。逃避,有时候真的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叶子面对着墙,静静地躺着,她又没有知觉地流泪了。
古尔莫哲站在门外,他看不见叶子的表情,可是作为父亲,凭着这么多年的父女感情和对叶子的了解,他知道叶子有多难过。
“阿爹,如果当初你没有派人追杀阿娘,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古尔莫哲听到叶子的呢喃愣住了,赤朗奴郕告诉过他叶子已经知道了那些传闻,可是当他听到叶子无意的呓语时还是觉得心狠狠地痛了。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院子。
叶子被自己的梦话惊醒,她猛地回头,可是发现自己眼前只是空洞的一片黑,她皱了一下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范正黎给叶子熬了些调理的药,药苦得让叶子皱眉。
“公主回来的时候我给公主把过脉,并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公主看不见,想必是在那冰山之上眼睛受了伤,这几日臣为公主配的这些药对眼睛有好处。”范正黎的语气有些紧张,一点也不像见多识广的神医。
“嗯。”叶子点头。
“对了,公主把雪莲放在哪儿了?”范正黎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是神物,想必能治好公主的眼睛。”
叶子使劲摇头:“不行,我去取它回来是为了治好凌姐姐的脸,若是给我用了,我去这一趟岂不是白费力气?”
范正黎叹了口气 :“臣就知道公主一定不愿意。”又自言自语道:“可是如何能有万全之策呢?”
叶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那是古尔莫哲,看不见才短短几日,可是叶子的耳朵比以前灵敏了许多。
古尔莫哲没有进来,他和赤朗奴郕在院子里说话,说的也无非是康居国突然好转的局势和已经过世的车依国王。
叶子喝了药想出去走走,赤朗奴郕扶着她,用力却又不敢太用力。叶子转过头看着赤朗奴郕,尽管她看不见:“赤朗奴郕,你能不能带我坐到墙头?”
赤朗奴郕愣了一下,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抓紧我。”说罢扶着叶子的肩飞身坐到了墙头上。
叶子笑了:“王宫的墙太高了,从小我一直想上去,可是从来没敢过。”
赤朗奴郕帮叶子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也从小没有上过宫墙,从小我就读书练字,大一点以后开始习武,每天练枪,可是也从来没上过墙头。”
叶子笑得更开心了,她的头往后仰了仰:“小时候我幻想我是只自由的鸟儿,展开翅膀就可以到处飞,所以我很羡慕花儿,它虽然不会飞,但是可以自由地奔跑,多好呀!”
“你倒是想得挺美。”赤朗奴郕笑着,顿了一下,认真道:“我从小就想着要做一个大将军,我每天都假装操练我的士兵,所以我很努力地读兵书学枪法。”赤朗奴郕正视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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