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雪此刻已经恢复了一副冷淡的面容,她对着太医点头:“我知道,多谢大人。”
朱太医摇摇头,浅雪对他拜了拜,他便也欠身一拜,回了浅雪,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待他走后,房间的门重新被关好。
慕容枫只觉得身上沙痛无比,她不停的打着寒颤,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浅雪急忙上前帮慕容枫盖好被子,然后将那香囊重新挂在慕容枫的腰间。慕容枫蜷缩着身子,牙齿不住的打颤,浅雪慢慢的说:“娘娘,都结束了,我会陪在娘娘身边,此后在无人敢动您。”
慕容枫睁开眼睛,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她说:“浅雪,我想我快死了。”
浅雪急忙摇头,她说:“娘娘休要乱说,你不会死。”
慕容枫此刻面色惨白,额头上汗涔涔,层层的疼痛袭来,她只觉得理智渐渐不大清醒,她说:“浅雪,我死了并不打紧,可我怕苏烨不明就理,如今仍旧怨我……”
浅雪跪在慕容枫的床边说:“都什么时候了,便别再想他了,如今这宫中,步步危机,你必须活着。”
“慕容枫,你一定好好活着。”
“活给陆雪芸看,活给全天下看。”
一日后。
慕容枫还是如此躺着,没有半点波澜,宛若一个活死人一样,浅雪勉强喂了她一些饭,她便再也吃不下。
正在这时,一个医官已经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了慕容枫的寝宫。
医官身着蓝黑色的官服,将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浅雪说了声:“大人,今日我家娘娘状况不太好,还请……”
医官将手房中唇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然后将帽沿拉开,来人眉目清秀,浅雪怔了怔,竟然是孟小五。
孟小五既然到了这里,那必然是听了苏烨的命令,接她们走,可没想到她们先一步被关在了翊秀宫,孟小五便也就到了这里。
孟小五对着浅雪行了个礼说:“姑姑,王爷让我来接你们出去。”
浅雪听得此话,便摇摇头说:“翊秀宫被围的像铁桶一样,怕是出不去了,你来时大抵也已经看到。况且娘娘被施了重刑,便是无人把守,恐怕也走不出去。”
孟小五问道:“娘娘还好吗?”
浅雪朝着慕容枫看了看,只见慕容枫呼吸微弱,面色泛白,她摇摇头:“她不好,而且不知还有多久的性命,她高热不止,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没命。”
孟小五看着慕容枫便叹了口气:“娘娘成了这个样子,恐怕王爷知道了定会担心,那时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此事先别告诉王爷。”浅雪低声说,“如今朝外牵一发而动全身,叛军和朝廷都在僵持,我怕是谁出头谁便首当其冲,让王爷蛰伏几日吧,将来你寻个合适的时候将此事告诉他,你告诉他,王妃当日罚他也是为了救他,王妃的种种不易,你定要告诉王爷,别让王妃吃了哑巴亏。”
孟小五“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若是哪日王爷知道了,便怪我一人就是。”
长乐宫。
慕容榛到苏湛的宫里给他请安,苏湛看到慕容榛心情大好,急忙让慕容榛坐在自己的身边,慕容榛顺从的走到了苏湛的龙榻之侧。她将桌上一块切好的白瓜放在苏湛的口中,然后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慢慢问道:“皇上,是您让陆雪芸重刑对待慕容枫的?”
“唉?可别诬陷朕。”苏湛将瓜嚼了几口,咽下了肚,“朕只答应让她提审慕容枫,至于怎么提审,朕可是一无所知,怎么,慕容枫挨打了?”
苏湛几句话将这事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当然慕容榛也不信苏湛一无所知。
慕容榛“哼”了一声,“今日若不是臣妾去的快,恐怕那慕容枫就该没命了,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慕容榛说道此处,语气之中有几分惋惜,但并没有一丝亲情,依旧是万分冷淡。
苏湛装模作样的“哎呦”了一声:“这么严重吗?那她在哪?有太医给她治吗?爱妃把她放了?”
苏湛问道最后,已经不再关心慕容枫的伤势,而是在关心她现在究竟在哪里,慕容榛又拿起一块瓜放在苏湛口中,然后慢条斯理的说:“臣妾将她关在了翊秀宫,并派兵把守,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便是无人把守也是出不去的,她是不成了。”
“爱妃的意思是,她活不长了?”
“我没有任何意思,慕容枫的死活,还是看天意吧。不过臣妾总觉得这事该有人负责,我是也懒得管,谁爱管谁管吧。”
说罢,慕容榛摘下右手无名指上的镂空金丝护甲套,放在绢布上擦拭了一下,又重新戴在了手上,慕容榛的右手三个指头都带着护甲套,她将手抬起来,放在空中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的说:“皇上,都说十指连心,臣妾想啊,发明夹棍的人,真是没什么好心。”
几日后。
侍卫大抵是受了慕容榛的某些暗示,一个个的放松了警惕,倘若浅雪出宫去拿药,侍卫也会放行。
连日来,慕容枫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让她无法沉睡,只是不停的做着一个又一个梦。
梦中,各种人事纷杂而来。
梦中有苏泓,苏泓身着白衣,不惹红尘,他没有沾染半分凡俗的气息,他们在娲皇庙前起誓,说今生永不相负,她以为她对待感情会比性命还重,可她想,她错了,任何坚贞的爱情都可能会被摧毁。
她梦到了苏烨,苏烨一身戎甲,征战四方,他的臂膀厚实,能帮她遮挡风雨,可不知为何她和苏烨总是有一道鸿沟,虽不宽,但是难以逾越。越往进走,陷得越深,她便越难脱身,恍恍惚惚。
她想她终究是要被苏烨害死的。
安神香香气浓厚,香烟袅袅,不断的在鼻尖萦绕,慕容枫觉得头脑中昏昏沉沉,身子如灌铅一般无法动弹,梦境和现实不断的在脑中交错,纷纷杂杂难以辨别。
“慕容枫,你爹总有死那日,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总有机会杀你。”
“二哥,茶碗碎了都无法拼合,更何况是人心?时日长了,人心自然会改变,我或许曾将一颗心倾注在你身上,可现在不同了吧。”
“苏烨,我可以做你的棋子,帮你铲除异己,帮你从皇上那里争夺皇位,从我爹那里争夺皇权。”
“十里梅花,都是咱们的媒人。慕容枫,咱们成亲吧。”
“恭喜娘娘,娘娘已有身孕。”
“是端豫王,害了您的孩子。”
“孩子。”“苏烨。”“娘娘。”“枫儿。”……
嘈杂又混乱的声音从她的耳畔不停的响起,她终于在噩梦中醒了过来,手指不经意的触碰到床板,疼痛瞬间从手指蔓延到全身,痛彻心扉。
她急忙缩回了手,然后朝着四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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