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林淮倒也不着急,本来依常理推断,试炼会所在的这九层楼,难度肯定是依次递增,这上三层若是太容易了,那才是真的有古怪。而这一路上除了碰上过来找茬的俆无晟,可谓是风平浪静,连个幻象之类都没出现,她还担心,会不会又中了圈套。
眼下,反倒是松了口气,这至少说明她暂时不会遇上危险。
她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这道“门”应当是一道禁制,多年前她在沈宴的屋前见过类似的,那个时候,是裴清动用了佩剑强制破除掉,可如今,她身上的佩剑早被收了去,拿什么来破除这禁制。
她向苏衍投去求救的目光,想看看他可有别的办法:“这里下了禁制,若要将其破除,需要借助佩剑或法器的力量。”
苏衍则道:“幻境里的一切事物皆为虚构,而禁制必须依托实物才能发挥作用。”将手放在无形的墙上,“若是禁制,那我根本就碰不了它,更遑论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这儿这么久。”
见状,林淮也将手放到了这道“门”上,只觉得手底下除了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外,再无其它。确实不像是一道禁制,因为正常情况下的禁制,只要略微靠近它一点,都会被反弹出三尺外。
“可还记得那名守门弟子所说的试炼内容,恐怕这就是关键所在。”苏衍将手收了回来,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
林淮点头:“自然记得,前三层是物,中三层为术,上三层则是道。物与术不难理解,在关卡的设置上也比较清晰,可这上三层的道,与眼前拦住我们的门,有何关联?”
闻言,苏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上了双眼。
林淮不明白他为何会做出这番举动,但也未出声打扰,她又往后看了一眼,俆无晟仍在原地未动,但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二人。
方才苏衍应当是出手了,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心里却是明白的,不然,单凭她一人,断不可能将俆无晟伤得这么重。
林淮将视线收回,却发现身旁的苏衍,闭着眼睛,往前迈了一步。
“小心。”林淮连忙出声提醒,前面还有阻碍在,这样走过去,岂不是要撞上那道“门”了,想要拉住他,可还是慢了。
然而,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面前的阻碍仿佛消失了一样,苏衍没有撞上“门”,直接就走了过去,不止如此,他没停下脚步,又往前迈出了一步,仍旧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察觉到异样后,苏衍这才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早已穿过那道拦住去路的“门”,便转过身去,对尚在疑惑中的林淮说道,“幻境之中,一切皆为虚妄。”
林淮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明白了这当中的玄机。
在幻境中的一切事物皆为幻象,幻象不存于世,既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依然能迷惑人心,亦如眼前这道看不见的门,无形无相,却能拦住二人的去路。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那道门是存在于他们的心中,依念所化。
心中有门,如何能走得过去。
这简单一道关卡,正暗合了一个道理:“大道本无形。”
想必这就是第三层所要考验的内容,林淮想明白后,也闭上了双眼,隔绝掉外界的一切干扰,不再受表象的迷惑,从容地走了过去。
本以为这个问题算是解决掉了,可没想到变故还是发生了,一直藏在她身上的那团黑气,忽然现出了形。
第37章 道无形(下)
显然,黑气出现的时机不大对,至于究竟是何原因,料是林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犹记得前几次,黑气都是在周围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出现,可这次,她身边不止有苏衍,后面还有一个俆无晟在那儿杵着。
黑气现出形后,立刻直奔苏衍而去,就跟只小奶狗一样绕着他打转,透露出控制不住的兴奋,“百密必有一疏,钟毓将你藏的那么隐蔽,还不是让我给找到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长风送月楼外连个看守的人也没有,阵法更是漏洞百出,真是天助我也。”
以往它出现时,语调四平八稳,声音亦男亦女,也没透露过它潜入此地的理由,让人完全猜不出这黑气究竟是何人,是何来历。可现在,林淮终于从那个上扬的尾音里得到了一些信息,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以及它潜入长风送月楼目的,是为苏衍而来。
苏衍击向黑气,却没有伤到它半分,顿时意识到它并非幻象,不是这幻境的产物,神情一凛,停止了对黑气的攻击。
抬手在空中一划,便出现数道光栅将它困住。
黑气此行目的本就是寻人,既然它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再留在这儿也没多大意思,索性狠狠朝着光栅撞去,光栅受到外力冲击,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将黑气吞噬殆尽。
不过,它在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话:“安陵城里有你所要寻觅之物。”
听到这个久违的地名,林淮先是微怔,随后又想起,她与苏衍第一次相见的地方,正是在安陵城,云我无心家中的一口枯井之内。
三年前,她曾问过苏衍,是否认识云我无心,那时的他尚处于迷茫之中,对于过往的记忆皆是空白一片,亦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安陵城,故而林淮的疑问并未得到解答。
如今,苏衍的记忆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至少想起了一些往事,这话落入他耳中,想必是掀起了波澜。
安陵城,不止是他这一段记忆开始的地方,更是连接着他的过去。
她抬眼看向苏衍,果不其然,对方眉目深锁,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犹记得从前,每当苏衍得到一丝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都会有些神魂落魄。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像是在压抑着,不让自己失控。抬手一抹,凭空出现的光栅消失了,地上却多了一枚玉牌。他走了过去,将其捡起,玉牌正面雕刻着繁密的花纹,背面则仅有一个诡字。
苏衍摩挲着玉牌背面的诡字,若有所思。
所幸,这次苏衍沉溺于过去的时间很短,不消片刻,他便恢复如初,将玉牌收进袖中,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淮则在反复回想着黑气的话,想从中找出些端倪来,黑气先是提醒过自己,有人在针对她,而且愈演愈烈,从她之后的经历来看,此言非虚。但那位始作俑者在给她使绊子的同时,又在不经意间帮她了一把,助她晋级,否则,怎会出现晋级后连跳好几层的情况。
这反复无常的举动,恐怕只有疯子能干得出来,若始作俑者不是疯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针对她的人与助她晋级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对于那位针对她的人是谁,目前还没有头绪,可助她晋级的人,却隐约有了些眉目。长风送月楼里下了禁制,不能使用一切转移类的术法,可没说不能别的术法,比如幻术。
这九道关卡,每一次的试炼都是在幻境中进行,若是能操控幻境,同样能将一个人转移到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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