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在书架前驻足,两指夹起一本书,却被上面的灰尘给呛到,转头看到苏衍正要过来,连忙制止了他。
“咳咳,我没事。”林淮将手里的书放了回去,解释道,“云我无心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些书,绝不容许上面沾到一点污渍,我当年想借几本来看他都不许。大概是他遇上很紧急的事,离开的太匆忙了,并且离开后应当是再也没回来过,不然这里绝不会如此。”
苏衍却未止住脚步,径直走到了她身边,望着眼前的书架,“虽然我对这个名字没有半分印象,但这个地方,我似乎来过。”
林淮立马看向他,说道:“那可有想起些什么?”
苏衍摇头:“并未,只是依稀有一些很模糊的印象。”亦回头看向她,“别动。”抬手替她擦掉脸颊上沾着的灰。
林淮眨了眨眼,还以为有什么突发状况,便依言站着不动,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替她擦掉不小心碰上的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侧了侧身子想要躲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后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桌,竟是一尘不染,与书房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淮顿时一惊,指着木桌道:“苏衍,你看那书桌,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
闻言,苏衍依言看去,亦是注意到这紫檀木桌的怪异之处,便走到这张过分突兀书桌前,仔细查看。但除了异常干净之外,这书桌便没有特殊的地方,桌面上摆放的东西被人理的整整齐齐,砚台上没有多余的水,毛笔则整齐悬挂在笔架上。
他思忖片刻,伸手往桌面上轻轻一拭,发现确实很干净,像是刚被人擦过一样,便又碰了碰毛笔的笔尖,顿时一滞。
指尖上传来滑腻的感觉,这笔尖是湿的。
方才二人进来的时候,并未关门亦未有何照明之物,因为担心火光会引来不知名的东西,便都是借着月光来查探。而现在,苏衍却从袖中拿出一个火折子,将放在桌上的蜡烛点燃,借着烛火将他指上所沾染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墨汁,可凑近一嗅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昭示着他手指沾上的东西并非只是墨而已。并且,他注意到,除了被他碰到的这一支外,笔架上悬挂着的毛笔都被洗的干干净净。
林淮则是拿起那支笔,仔细端详了一番,看到了笔杆上刻着的一朵小小的云纹,有些惊讶。只因为她对这支笔印象很深,前世她时常会往书房里跑,每次来几乎都能碰上云我无心在伏案疾书,并且用的笔皆不相同,但从未见云我无心用过这一支刻着云纹的笔。
询问后才得知,这支笔并不是用来书写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法器。
林淮握着笔,眉头轻蹙,说道:“这笔的主人曾告诉我,这支笔并非一般的毛笔,而是一支可置人于死地的法器。这上面沾的东西,恐怕不是墨。”
苏衍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想:“我确实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桌上砚台却是根本没动过,只能说明笔上沾的东西不是墨。”顿了顿,“发黑的血,要么这支笔伤到的东西不是人,要么就是他中毒了。”
闻言,林淮心中却是疑虑重重,这间屋子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峙双方实力悬殊过大,弱势的一方被强势的一方绝对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她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便低头往脚下一看,地上隐约可见一滴滴黑色的血迹,立马拿起灯来一照,只见血迹从书桌前蔓延向外。
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便动身,沿着这一路血迹寻去。
他们循着血迹的方向找去,林淮却发现似乎离自己前世住过的小院越来越近了,她紧紧握着那支笔,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同时在心中反复的想:出手伤人的会不会就是云我无心,那被他所伤的人会是谁,假若他们现在赶过去会不会恰好碰上?
林淮被这支笔搅乱了心境,即便苏衍没有开口询问,都可以感受到她很焦躁,好像自从二人踏入安陵城开始,林淮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这段路很短,不消片刻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小院前,血迹一路蔓延进院内。果然不出林淮所料,血迹指向的地方就是她前世所住过的小院。想起了三年前,她路过此地,一时有些感慨,便走了进去,掉进了一眼井里,这才遇到了苏衍。
一想起那口井,她不禁有些担心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会再重演一遍,赶紧止住脚步,问道,“苏衍,这里面可有被人设下幻境之类的东西?”
苏衍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一疑问,不过还是催动灵念,往前一探,随即摇了摇头。
林淮这才放下心来,缓步走了进去,岂料刚跨过院前的拱门,便听到了一阵咳嗽声,立刻将腰间佩剑拔出,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而去。
比起三年前,这里似乎更加破败了,院里的杂草没过膝间,他们缓缓朝着声音所在的走去,却听到一声瓶浆乍破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酒气。
只见一个黑影倚在井边,背对着二人,井旁的花架下被挖出一个大坑,周围散落着几壶酒。
浓烈的酒气几乎将血腥味掩盖住,二人俱是一怔,都有些惊讶,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林淮更是不由地暗忖了几句:这一路上都是血,此人肯定伤的不轻,按理说不是该快些逃离此地,或是找个地方疗伤么?可他却在此地喝起酒来了。
这厢二人还未开口,那人却兀自说了起来:“云我无心,你要杀便杀,墨迹个什么。”拿起手中的酒壶又灌了一口,“为何迟迟不肯过来?莫不是要我过去请你不成。”
语罢,将手里的酒壶狠狠一摔,转过身来。
第45章 黑衣人
那人一身黑衣,几乎要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看起来异常苍白,待他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时,不由地挑了挑眉,“将我逼至此地,转眼间却不见了踪影,如今又派了两个喽啰前来,云我无心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说话间不忘又喝了一口酒,然后轻晃手中的酒壶,发现壶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索性反手一扔,又听得一阵瓶浆乍破的响声。
在不远处站着的林淮与苏衍,由黑衣人口中得知,云我无心确实回来过,而且还打伤了这名黑衣人,但之后便没了踪迹。不过,他们尚不明白这二人因何而起了冲突,云我无心又为何会不将人赶尽杀绝,反倒是放了此人一条生路,还在书房内留下伤人的法器。
苏衍未忙着开口回应,而是默默地打量着黑衣人,直到看到他腰间佩戴着的银铃时,这才开口,“我们与你口中的云我无心并无关联。”
黑衣人不置可否。
林淮看着那散落了一地碎瓷片,又瞥了一眼花架下那被人挖出的几壶酒,暗忖道:我从前在这儿住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花架下埋着酒,这人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思及至此,又看了此人几眼,“好吧,大概酒鬼对于酒坛子天生就比较敏感,况且还是这么一个不要命的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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