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异闻录_积玉流光【完结】(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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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衍眼神微凛,将手按在佩剑上,朝着那间屋子投去充满敌意的目光。

  徐无晟没有立即离开此地,他步伐极缓,而且走了一段又停了下来,低垂的手渐渐握紧,过了片刻,才渐渐松开,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自从徐无晟出现后,林淮的视线便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自然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怀疑更甚。

  只不过,她并未轻举乱动,因为这屋子的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忆起沈宴方才的话,以及徐无晟的异常,林淮不禁问道:“大公子,方才那人名为俆无晟,而我对于玄门世家知之甚少,并未听过有徐姓世家。依你看,这屋子里的人会是谁?”

  沈宴摇了摇头:“师妹记性可真好,我都不记得他叫什么。不过,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没有徐姓世家。”

  话音刚落,便听得吱呀一声,那扇紧闭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了。

  三人顿时呼吸一滞,死死盯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手指节分明的手,左手拇指处戴着一枚白玉扳指,双手轻扣着门框,往两边一推,缓缓走了出来。

  双目狭长,面容白净,带着几分书生气,一看便知,这是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然而,下一刻,却见他眼睛微眯,看向三人所在的方向,语气中透出几分冷意:“沈宴?”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三人听见,身在结界之中的沈宴顿时僵住,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裴秀。”沈宴迎上他的目光,看起来十分不自在,语气更是有些生硬。

  沈宴先行一步从结界里出去后,林淮与苏衍也从走了出来,反正都被人发现了,没有继续躲下去的必要。

  见状,沈宴赶紧介绍了一下身后的二人:“这是我师妹,林淮。这位你应当认识,是钟毓门下的弟子,苏衍。”

  二人朝着裴秀行了个礼,然后未作声。

  裴秀略微扫了二人一眼,又将视线移到沈宴身上:“多年未见,你倒是半点没变。”

  沈宴又是一僵,他自然明白裴秀这句半点没变指的是什么。

  当年,沈宴还不了解裴秀的本性。虽然被他借着论道之事讥讽了几次,但因为从来没见过裴秀动手,便一直觉着他是个文弱公子,理所当然的以为此人修为在他之下。

  十六七岁的少年,难免都有些争强好胜,沈宴亦然,一心想着要在别的地方扳回一成,打听了许久,得知了裴秀平日练剑的地方所在。便悄悄去到此地,躲了起来,准备给他来一个下马威。

  不幸的是,又被裴秀给发现了,不仅变本加厉的嘲讽他,二人还打了一架。

  结果显然易见,沈宴输得甚是凄惨,导致他一看到裴秀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裴秀的视线牢牢锁在自己身上,令他感到如芒在背。先前对林淮所说的豪言壮语早就抛之脑后,眼下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只不过,沈宴转念一想,他是跟着裴清的虚影一路追踪到此,又不是特意来偷窥裴秀,无论怎么想,理都是在他这边,何必这么忌惮他。

  思及至此,沈宴顿时有了几分底气:“你误会了,我先前并不知晓你在此地,不过既然碰上了,那顺便将此事知于你。”

  裴秀打断了他的话,说:“若你指的是裴清失踪之事,大可不必再说,因为陆长老已经此事告知于我。”

  沈宴僵了僵,讪讪开口:“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可有裴清的下落?”

  裴秀:“目前尚无,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已加派人手去找,若有消息定会通知于你。”

  听到对方的回答,沈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加之今日裴秀似乎心情不错,较以往阴晴不定的态度有所不同,他便放下心来,没方才那么紧张。

  “那我便暂且放心了,只不过,方才从你房内出来那人是谁,他就是你派出去的手下?”沈宴大着胆子将疑惑问出。

  裴秀神色未变:“你所指的人名为俆无晟,是我门中弟子,亦是本次试炼会胜出之人。虽只是一名外姓弟子,但资质甚佳,假以时日定会有所成就,不可用手下二字称呼。”

  沈宴一时无语,显然被这句话给噎到了,他可算明白了,裴家守门的弟子一板一眼的言行举止究竟是和谁学的。

  裴秀与沈宴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其余二人忽视了,只不过,那二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苏衍手一直搭在佩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裴秀,

  林淮则默默听着二人的谈话,在听到裴秀的解释后,却忽然想起了在长风送月楼里所见到的画面。

  那段回忆中,父亲与一名道者商讨着如何将俆无晟送进裴家,那名道者却没有将直接将俆无晟收入门下,反倒是给了别的建议。

  当时,她一心只想快些结束回忆,对于二人的谈话并未多想。如今看来,实在是蹊跷。

  第一,她清楚记得父亲修的是鬼道,并非仙道,却执意要将俆无晟送进裴家。

  第二,与他商谈的那位道者,林淮在云我无心的宅子见过里。当时的形势是鬼修不依不饶,不肯放她离开,是这位道者替她解了围,并且要求她必须从后面离开。

  先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在得知了苏衍的过去,以及云我无心的真面目后。

  这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在林淮看来,似乎有些微妙。

  当年她只顾着快些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并未细想,那位道者为何要求她必须往后门走。

  难道,他早已料到,自己不会直接离开,在路过那座庭院时,会忍不住驻足。

  这个解释看似匪夷所思,但林淮明白,真的有一个人能做到,那便是云我无心。

  林淮不一定了解云我无心,但云我无心一定了解她。

  二人相谈之时,云我无心向来是滴水不漏,从未向她提起过自己的事。林淮却不一样,虽然她也不会主动去提及自己的过去,但往往在不经意间便会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得一干二净。

  心中疑窦丛生,林淮认真思索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才开口:“裴家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能答应?”

  闻言,裴秀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林淮:“这个要求虽有些唐突,但实在是有要紧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那位俆道友师从何人,是否在心斋之中,可否为我引见一番?”

  裴秀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林淮,眼里含着几分探究之意。

  沈宴显然也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有这一问,有些疑惑的看向她。然后又快速瞥了一眼裴秀,不禁冒起了冷汗。

  因为裴秀现下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裴秀每一次开口讥讽他的时候,都是这般眼神。

  他知道林淮不了解裴秀此人的秉性,只好出来打个圆场。

  继续硬着头皮说:“额,裴秀,师妹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当然,只是随口问问,若是不方便的话,那我们立刻便告辞,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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