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淮顿时一怔,她当然知道沈宴口中“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是谁。他们并不知道她和苏衍是早就认识的。
“你莫不是认为,仅有我一人看出你的破绽吗?”沈宴问。
面对沈宴这一连串的质问,林淮决定不再隐瞒,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于前世所见所闻,如今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活了两世的人。”
“夺舍?”沈宴又问,脸上却无半分惊讶。
林淮:“并非夺舍,当年我从一本书中窥得五行复生之法,在此书作者云我无心的帮助下,得以重塑肉身。但因身中逆乱,再次醒来时反倒成了一名孩童。后来,我无意闯入囚禁苏衍所在的幻境,将他救了出来。”
沈宴认真地听着林淮的解释,眼神深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离开幻境后,碰上了前往安陵寻找宝物的师父和钟毓,他们误将我和苏衍当作要寻找的宝物,分别带回了扶风和南华山。至于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林淮说完后,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不论是沈宴还是裴清,都是值得自己信赖的人。如今,她心里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将这个秘密告诉裴清。
她在心里止不住叹息:若是早些说出来就好了。
林淮一口气将秘密说了出来后,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关于裴清之死的真相,又道:“裴秀便是云我无心。他曾经在苏衍体内种下敛骨吹魂引,诱导他去缔造蜃景城。裴清死前所传之信,也提到了蜃景城,我心知此事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便向俆无晟了解过一些事情,所得到答案均指向一个人。”
沈宴心中一震,“你是说,裴清的死与裴秀有关……”
林淮颔首:“不错。”
“他杀死裴清的理由,是因为那座蜃景城。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妹妹。”沈宴的声音带着了几分恨意,“畜生。”
林淮低叹了一声,她也想不到裴秀会亲手杀死裴清。
沈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此时,却有一只白色的纸鹤从天际飞来,径直飞向二人,最后缓缓落到石桌上。
沈宴一看这枚纸鹤便懂了,当年他看出林淮舍不得苏衍,便将纸鹤传信术教给她。而林淮这些年都是通过纸鹤与苏衍通信,眼下这位传信人是谁,自是不言而喻。
“喏,苏衍传信给你。”沈宴抬起下巴,朝纸鹤所在地方点了点,“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便参与。而我心里疑惑已解开,就不再多留了。”
林淮见沈宴起身便要走,连忙站了起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沈宴一脸愕然,回头看她,却发现对方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便以为是他疏离的态度伤到了她。坚硬的心顿时软了几分,“师妹,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得知了真相有些……你让我静静……”
“我大概会离开。”林淮说。
她犹豫了一下,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我大概会离开,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沈宴并不知道她话里真正的意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没事,你想去找苏衍,便去吧,只要三日后记得回来就行。”
闻言,林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句:“师兄,保重。”
“第一次听你喊我师兄,还有些不习惯。”沈宴怔了怔,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妹,你也保重。”
第70章 叹人间
林淮将沈宴送后,这才回到屋里,将那纸鹤拿了出来。
她正准备轻点一下鸟喙,却忽然看到纸鹤左翼上有一枚小小的云纹。
“这是……”林淮手上的动作一滞,双眉也随之蹙起。
她原以为纸鹤是苏衍所寄,直到看见这枚云纹后,才反应过来,纸鹤并非来自苏衍,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人,云我无心。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云我无心便是裴秀,但林淮早在心里给二者划上了等号。
她不明白云我无心为何在这种时候传信于她,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按了一下鸟喙,耐心等着下文。
“今夜子时逐风楼,邀君一聚。”
纸鹤里传来这简短的一句话,却让她更迷茫了。
逐风楼是一座酒楼,位于扶风城北,常年笙歌鼎沸,灯火通宵,若说云我无心居心叵测,纸鹤传信是一个陷阱,他又偏偏选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若说云我无心不过想邀她一聚,并无他意,为何会选在这个时候。
更何况,他现下应该在南华山才对,怎会出现在扶风。
林淮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约,她赴还是不赴?
林淮没有忘记,当年云我无心曾向她讨过一滴血,她不知这滴血究竟有何用,可这无疑是一种潜在的隐患。
她担心若自己不肯去赴约,只怕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思及至此,林淮先是传了一封信给苏衍,将目前的情况与他大致说了一番,然后将手里纸鹤收进袖中,犹豫了片刻,决定前去赴约。
.
林淮依约来到逐风楼,尚未开口询问,便见一名女子缓缓朝自己走了过来。
“主上已等候您多时,姑娘请随我来。”
林淮看了一眼这名女子,只觉得她身上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眼有白翳,面无表情,像极了当年出现在蜃景城里的无目人。
“多谢。”林淮虽有些不安,但还是点头应下,跟着女子朝楼上走去。
女子将她带到逐风楼的一间厢房,在门上轻叩三下,“主上,人已经带到。”
“进来。”
门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女子得令,这才推开门,邀请林淮入内。
林淮刚踏入房内,她身旁的那名女子就开始渐渐变薄,最后化作一张纸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见状,她便蹲下身来,捻起地上的纸人,仔细一看,果然和三年前所见到的纸人一模一样。
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当年出现的无目人确实出自云我无心之手。
她抬头看向那位始作俑者,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先生今日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林淮起身,淡淡开口。
云我无心负手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并无要事,不过是想与故人一叙而已。”
林淮看清他的脸后,陡然吃了一惊,只因这张脸并非是平平无奇的云我无心,而是如瑶林琼树一般的裴秀。
“坐。”裴秀行止桌前坐下,又示意她入座,“何必如此惊讶,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林淮的确已经猜到二人之间的关联,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坦然。
她顿了顿,这才走了过去,在裴秀对面入座。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林淮将纸人放到桌上,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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