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的前尘往事_文选与文【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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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武士围上来,因为罗佥等人摆出恶战的模样,他们也不说什么了。双方混战着,罗佥一人奋力杀出重围后,倒在漆黑的小巷子,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衣武士,用剑砍下了他的头颅。

  那武士背着拾女跑了一段路,本来已经脱离包围圈,谁知又掉入另一个包围圈,被武士们追着跑。眼见已经跑到了巷子的尽头,没有路了,而追兵近在咫尺。

  “小姐,属下帮你翻过这道墙。”

  那护卫把拾女放下来,也不管拾女的反应,便把她弄到墙头去,一如平戡的做法。然后,那护卫拎着兵刃冲到外面,与武士混战,很快就倒地不起。

  拾女坐在墙头,她本来就重伤未愈,这么一折腾,又没有多少力气,便坐不稳,身子一歪,摇摇晃晃地往另一边倒下去。

  “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到了地上,院墙之内的护卫立刻围了过来。这个院子的男主人——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也快步走了过来。

  “启禀大人,是一女子,还活着。”

  查验过的护卫禀告道。

  那男主人走近,待看清拾女的脸,神情微变。

  “将这女子抬走,找大夫过来诊治。”

  护卫们虽心中诧异,却是都不敢多问,不过依令而行。

  拾女摔倒的时候,其实还有些神智,她看到了那英武的中年男人,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得任人摆布。

  是祸是福,谁又知道呢?

  ☆、洵都十日见闻(四)

  “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这幅模样!”

  “拾女,拾女,就是路边捡来的贱种!祸害!”

  ……

  谩骂声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些历历在目的脸,那凶恶的语气,那曾经出现过或者从未出现过的的场景,一一出现在拾女脑海中,真实的感受令她胸口阵阵起伏。

  霍然睁眼,梁拾女看到了头顶的帐子,耳边传来他人的低语:“哎呀,姑娘你醒了。”

  是个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与欢快。

  梁拾女余光瞥到那少女,眉清目秀的,那气派不似寻常人家的姑娘。她微微瞧了四周一眼,那光景,该是在大户人家的房子里。

  “姑娘,你饿了吗?可想吃些什么?”

  那少女叽叽喳喳的,一下子说了好多话,拾女应接不暇,许久才勉强吐出一个字:“水。”

  少女很认真地听着,又问了一遍:“是要喝水吗?”

  未等拾女回答,她已经跑出去,片刻功夫便端了一杯水回来,捧到拾女嘴边,慢慢喂着。

  “大夫说,你伤的太重,不能乱动。”

  拾女喝了一口,清凉清凉的,并不是清水,而是带着淡淡的苦味,像是药。

  “这也是大夫吩咐的,专为姑娘熬的药茶。”

  那少女又解释道。

  拾女受了那药茶的刺激,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表示谢意。

  那少女笑笑,道:“是我家大人救了姑娘,姑娘只管在这儿好生将养,什么都不必管。我家大人可是这洵都城里说的上话的人。”

  她面露骄傲之色,却不至于令人反感,反而生出一丝好感。

  拾女身上的痛意渐渐清晰,之前的遭遇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再想着那少女刚才的话,不由黯然一笑。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声音很有规律,给人一种稳重之感。接着,一个中年男子便出现在屋子里,只见他宽袍博带,面容严肃,隐隐露出武人的傲气。

  那少女见了,忙施礼。中年男子摆摆手,少女便慢慢退了出去。

  “我叫桓佶,姑娘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那男子开口道。

  拾女想了想,真的听过那个名字,故乡那种消息闭塞的地方,也有关于这个人的传说。桓佶,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人物,今天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她记得,这是昏迷前见到的那个人。

  “你像我的一个故人。”

  所以,你就救了我?拾女一言不发,静静看着。

  桓佶站在拾女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又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明白救了你意味着什么,你不必感谢我。”

  拾女尝试动了动,发现浑身疼痛,果然是动弹不得。她勉力冲桓佶一笑,“请问,今天是什么时候?”

  “八月二十一午时。”

  桓佶缓缓道,“你是昨晚掉进寒舍的。”

  那么,她并没有昏迷多久。拾女这样想着,她不知道昨晚那些救她的人如何了,她想问眼前的人,却开不了这个口,只得转着眼珠子。

  “你想问什么,只管开口。”

  拾女还是没有说什么,倒是对方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道:“昨晚那些人,全都死了。”

  他语气淡淡的,像是说着很平常的事,也许对他来说,这的确是稀疏平常的事。

  拾女心一沉,她隐约记得那些人的面孔,没有平戡,她更想问平戡的下落,终究没法开这个口。为什么要问呢?自身难保的她,知道了又能怎样?

  也许拾女的反应令桓佶有些意外,桓佶打量着拾女,许久才道:“对于一个刚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来说,死未免是件残酷的事。”

  拾女忽然很认真地看着桓佶,冷笑道:“像我这样的人,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分别?”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怪怪的。

  桓佶严肃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不知是怜悯还是愤怒的情绪,他道:“如果流放罪人的生死可以忽略,那就不会有今天的桓氏。”

  拾女心中一动,她隐约记起这位桓大人家族的事,据说是在神燮时代被流放,成为十八勋旧中的可怜人,后来又回到洵都,靠着桓佶父辈的打拼,才有了今日显赫的地位。而她虽然知道了自己的本名,却还没有燃起担负家族希望的决心,看到的一切都是黑暗无趣的。

  “你的名字是安怡徽,不是梁拾女。你既然找回了名字,也该找回家族的骨气。”

  他这是在嘲讽自己,亦或是激励?拾女心中不快,却也有些动容。她既然与那个梁家毫无关系,那么,是否该找回自己的本来的家呢?可是哪里还有家?

  桓佶微微偏过头望着窗外的景致,喃喃道:“家父曾留给我一句话,人生在世,宠辱不惊。这句话,送给你。”

  他回过头来看着拾女,那一刻,他眼里流露的温柔可以把百丈寒冰化掉。

  “人生在世,宠辱不惊”,拾女在梁家的时候,并未读书识字,所以也不理解那些文绉绉的句子,但那“宠辱不惊”二字,却突然刺入她的心中,激起无限波澜。

  桓佶大概是从拾女的的表情变化里看出了什么,他笑笑道:“今天早上,大祭司那边的人过来,他们跟我要人。对我而言,把你交出去,并无尺寸之功,可是护着你,是天大的罪过。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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