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曾经想过,如果幼旋跟他,京中必定流言纷纷,他便带她去江南水乡,逍遥一世。
那里有他的产业,京中的一切就不用管了。
幼旋侧过头听恭亲王说完这一段话,没有直视他失落的神情,仍旧保持本分。
“我小的时候,有今日没明日的,冬日旁的小朋友冰嬉,堆雪人,打雪仗,我只能去踩踩雪,还得是千恩万求来的。”
“所以我就只爱这一个了,其余的就算接触,也觉得迥然无味,我就要那个刚刚好的!能使我快乐,也能使我安全的。”
恭亲王久久都没有说话。
“本王不是普通爱慕你的男子,你要记得,有再多的人喜欢你,本王也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萧幼旋!”
本王第一次想对一个女人负责,第一次这么认真,你一定要记得……
幼旋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
恭亲王勉强笑笑,“你别担心,我会亲手将你送回到他的面前。”
然后我会去承担我该承担的一切,这次国宴有如此后果,必须给一个交代出来。
这就是恭亲王那晚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哑着嗓子的声音和顿挫的语调,幼旋始终都不能忘记。
她很感激他的心意。
第84章 无奈
“坐下歇息会儿吧, 不出意外, 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人了。”恭亲王将自己瘫软在土地上对着幼旋说, 幼旋也不顾什么大家女子的礼仪, 东倒西歪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两人昨日只是稍作休息, 今天又赶了一上午的路, 现在的日头正毒。
恭亲王假意垂下眼睛, 实则眼神从一遍遍的从幼旋身上划过。
恭亲王在心里告诫自己,看这个姑娘,她现在浑身狼狈, 连番的折腾连衣服都还没换过呢,也许身上都发酸了,尽是汗臭味。
你不要喜欢她了, 好不好?
恭亲王听见心脏咚咚作响, 是因为有一个大锤子在砸吗?
砸的如此响,怪不得他那么疼……
其实, 这两天里, 恭亲王不是没动过歪心思。
他自有方法去联络心腹之人, 届时, 他可以偷偷将幼旋私藏在某处, 对外只说他与陈夫人走散, 陈夫人会一直不知所踪,待两人木已成舟,陈骁又能如何呢?幼旋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恭亲王转头, 看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幼旋, 又狠不下心来,最关键的是,幼旋外表柔弱温柔,内心却极刚强,认定的事情死不悔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性子反起劲来,恭亲王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与幼旋之间若是角力,他没有胜利的把握。
幼旋可以拿自己威胁他,但恭亲王没有什么能让幼旋忌惮的。
正当恭亲王胡思乱想时,幼旋此时腾的一下直起身,“王爷,你可听到?”
恭亲王舔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有气无力的回,“听到什么?”
“马蹄声。”
恭亲王这才侧耳听去,半刻后,他神色凝重的对幼旋点了点头。
“咱们先去那里躲起来,毕竟还不知是敌是友?”
于是,两人一起躲到了路边隐秘处。
马蹄声越来越明显,来的人不在少数。
幼旋的心也提了起来。
很快,在路口的拐角处,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恭亲王见陈骁策马行来,兀自背过头去。
幼旋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伟岸的身影,他一身长衣,面色紧绷,风尘仆仆,疲惫之色皆在眼底青黑处显现了。
他找了许久吧。
幼旋眼前渐渐模糊,缓缓走出藏身之地。
陈骁的眼睛很快就捕捉到了她,而后僵住脖子,不可思议,呆滞着看的幼旋。
但见他奔驰着骏马,幼旋兴奋的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略了过去。
等等,略了过去,略过去了!
幼旋赶忙往前赶两步,陈骁还是在扭头看她,一点没有冷面阎王的样子。
陈骁突然用力将马勒停,马猛地抬起半边身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叫,这一叫也叫回了陈骁的神思。
陈骁利落的翻身下马,就朝着幼旋奔了过去。
本被他一连串行为弄得慌手脚的下属们,也抬眼顺着陈骁的方向望去。
陈骁速度极快,已经将幼旋抱在了怀里。
见是夫人,下属们又赶紧将脑袋转了回去,若是被将军逮着他们偷看,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眼中还残余着震惊,他们互相对视无言,昭辉公主不是说夫人和恭亲王在一起吗?那恭亲王呢?为何不见人影?
昨日长霓宫内变故,陈骁很快率着一队兵马赶到,主持大局,可遍寻全宫,也找不到夫人的踪迹。
至今,他们也不想回想起昨日,将军见到遍布尸体的大殿时,一瞬间扭曲的神情。
后来将军亲自搜索,并没有发现夫人的影子,绝大多数死的人是长霓宫内的宫女和太监,也有一些大家夫人与小姐瞠目而倒,尸体早已冰冷,仿佛在死前还质问着什么。
本应当在此地看守着的禁卫军此时全都不见了踪影,整座长霓宫宛若一座空城,长霓密道被毁,无法探知众人逃跑的方向。
骁勇军与京畿卫一起遍寻周围,找到了大多数已经逃出长霓宫的勋贵们,大多数人当时只顾着逃命,没人知道幼旋的踪影。
只有昭辉公主在所有人面前主动安慰陈骁,她说恭亲王与陈夫人两人一直一起,有恭亲王在,幼旋定当安然无恙。
登时,京畿卫首领的眼神就奇怪了起来,不过他在陈骁身上吃过大亏,只当自己是个哑巴,屁话也不敢说。
后来,过了一夜,其他人都找到了,还是没有幼旋与恭亲王的消息。
有跟陈骁有过节的武将恶意揣测,‘会不会是王爷为了逃避惩罚,干脆带着萧幼旋私奔去了。’
幼旋抱紧陈骁的身躯,如同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陈骁用大掌附住幼旋腰背,轻拍安抚,“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幼旋哭够了,才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赶紧回头望去,却不见了恭亲王身影。
两人明明都已经获救了,可为什么恭亲王却不在这里?幼旋有些困惑。
陈骁并没有告诉她,在幼旋扑到自己怀里哭泣时,恭亲王已经悄然起身,离开了此地,陈骁看见了他眼底的落寞和不甘心,却把幼旋抱的更紧了。
他只有怀里这个人,事关幼旋,分毫不让。
“刚刚王爷也在这里……”幼旋抽抽鼻子对陈骁说道。
陈骁点点头,恭亲王为什么走,他心里很明白,可却不能对幼旋讲。
两人如果一起获救,孤男寡女,相伴整夜,对幼旋的影响是巨大的。
陈骁沉思片刻,选了一个幼旋能接受的说法,“王爷走,必定有他的道理,这次的事情迷雾重重,他也得私下准备些什么,不能被动挨打。”
幼旋对恭亲王的愧疚又加重了,“那我岂不是又耽误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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