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匆匆地走去顾白的卧房,在门前却突然止住了脚步,慌了神,在心底暗暗疑惑:“为……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了……”
兰若忙推开门冲了进去,只见顾白神色安详地躺在床上。“顾白!”他失声喊道,扑倒在顾白的床边,无论他怎么呼喊,顾白都没有半点反应。
兰若将手指颤颤巍巍地放在了顾白的鼻子下,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流,带着哭腔喃喃自语:“还好……还有鼻息……”
兰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给顾白输了真气,他不知这到底有没有用,他只知道顾白不能死,他不许顾白死。他渡真气渡得几乎虚脱,眼前的人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顾白……”兰若手足无措地伏在床边哭泣,声音颤抖地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顾白的睫毛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兰若泪眼斑驳的模样便这样映入了眼底。
“顾白!”兰若握着他的手放在脸边,又惊又喜,“你是不是没事了!真气是不是起作用了!我、我再给你输……”过于激动的兰若轻咳了几声,拿手捂着竟在手心咳出了一口血来。
“没用的,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了。陪……陪我说说话。”顾白弱不可闻地说着,并用仅剩的力气替兰若理了理被眼泪粘住的碎发。
兰若不答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住地哭泣。
“想不到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这叫什么来着,回光返照……呵呵。”顾白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死亡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他不畏惧死亡,畏惧的是要同他爱的人与爱他的人分离。
兰若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顾白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轻声开口道:“傻瓜,我们迟早是要死别的呀。只不过……只不过提前了几十年的岁月而已……”说着说着,顾白的眼里也浮起了一层水雾。
兰若嚎啕大哭,一如当年那个欲寻言凌在山林里迷路而无助地大哭的小兰妖,“不,不要……顾白,你别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兰若,我想……我明白了我的毕生所求了……我死得无憾……你、你也是……要……要去寻自己的……道……”顾白气若游丝,说话已十分困难。
“我不要什么道!我只要你活着!”兰若撕心裂肺地喊道。
“兰若……你还有什么……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顾白艰难地问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兰若哽咽着说道:“今生、今生是我找到你的。师傅说、说来世不许我再去纠缠你了。换你来找我,好不好?”
“好。”顾白微笑着应下了。
“那你记得穿一袭白衣,在头上带一个兰花样式的发束。那样、那样我一见到你,就、就能认出你了……”兰若边哭边哽咽着嘱咐道。
“嗯好。我一定不喝那孟婆汤,我一定……一定会来找你的……”顾白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太累了,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兰若,曾经答应过你让你守护我的现世安稳,终究还是失言了。余生,失陪了。”
扶澈正在屋内用晚膳,一个身影忽从窗外翻身而过,一脚踢翻了满桌的酒菜,他反应不及,已被兰若用单手死死地扼住了脖子,靠在墙壁上。
“你、你做、什么!”扶澈看见兰若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心下大骇,拼命地挣扎。
兰若冷冷地说道:“顾白死了,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扶澈在心里疑惑道:“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当初的那番话刺激到了他?”但扶澈还是镇定地抓住了可能生还的命脉,断断续续地说道:“杀、杀了、我、清阳门、的人、是、是不会饶、饶过你的!”
“我不在乎。”兰若的目光寒冷,随即扭断了扶澈的脖子,宛如碾死一只蚂蚁。
兰若安顿好了顾白的后事,从一愁谷带走了两件东西,一件是《草木集》——顾白未写完的医术;另一件是那副顾白不肯给他看的画——一个人的画像。
距离计划进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幽兰却从知道顾白死讯的那天起,意志消沉至今。这晚她正屏退了侍女,独自一人对镜卸去头上的发饰。
一个人影突破了王爷府的层层岗哨,从窗口跳入幽兰的房内,幽兰刚感知到有人闯入,却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捂住了嘴,只听那人低声说道:“别喊,是我兰若。”
幽兰点点头,兰若将手上的画轴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瞬移到了窗边,与幽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想,这件东西该交由你。”兰若冷冷地开口道,这几日他憔悴了很多,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幽兰慢慢地打开了画轴,画上的是她闭目抚琴时的场景,她不觉想起了那日与顾白一同赏琴的情景。“这……这是顾白的画?”幽兰眉目含伤,哀痛地看着兰若。
兰若点了点,转过身便欲离开了。
“等等!我出不去。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他?”幽兰起身,蹙着眉,轻声询问道。
“你还可以见他,他却再也见不了任何人了,还有些什么意义呢?请你记得,当初是你放的手。”兰若并没有回头,冷淡地丢下这一番话后便飞身离开了。
兰若返回了清阳门,主动向师傅忘情道人请了罪,昔怀在一旁听了整件事的经过。“阿若,你好生糊涂啊。”她痛惜地看着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兰若。
“师傅!师弟杀人是不对,但事出有因,还望师傅能宽大处理。”昔怀忙跪在兰若的身边,替他求情道。
忘情道人并不理会,只是出言询问兰若道:“顾白让你去寻属于自己的道,你会如何做?”
“我的道不在了。”兰若早已心死如灰。
“痴徒啊。来人,兰若擅自杀人,罚明日午时处以诛心剑刑,若挺过去了,便关入无尽井面壁,十年后再放他出来。”忘情道人平静地说道。
“师傅!诛心剑刑?你不是平日里最疼爱小师弟了的吗?诛心剑刑会要他的命的。师傅,不要啊……”昔怀急得两眼泪汪汪的,恳求道。
清阳门弟子成百上千,但忘情道人的亲传弟子只有昔怀和兰若。
“一心求死之人,活也活不出一个模样来。”忘情道人迈步走进了内室,不再理会。
“谢师傅。”兰若的眼里不起一点波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第二日清晨,昔怀正急得焦头烂额,马上就到了行刑之时了,却被告知有人欲强闯囚室,忙跟人出去察看。
“放小爷进去!小爷要见那小子!”清河被两个弟子用手臂阻拦着,还是硬要往里面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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