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椒房,细君微微低头,不在乱看,一股花椒的味道扑面而来,室内有四个火盆,极温暖,花椒,象征多子多福。
“皇后万福”
细君学着李姬行礼,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屈膝,微低头。
“免礼吧!”一个温柔和煦的声音自床上传来,直达细君的心底,细君不自觉的抬头去探寻那声音的源头,未施粉黛,双眼含笑,恬静自若,面如春风,一派温婉之气。
看了一眼,细君立即低下头,眼观脚。
卫皇后就那样在床上,看着细君的动作笑容可掬道,“本宫很遗憾,当初你大人新婚进宫拜见的时候正在病中,未曾见过你的阿母,成光该是何等佳人才能生出这般的女儿来!”。
细君心里有些舒爽,暗叹这世上会说话的人总能得到好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好话谁不爱听。
抿嘴一笑,细君收了收心淡淡的在向皇后拂了一拂,以表谢恩,皇后对她的父亲巫蛊之事仿若不在意,见状细君 随李姬跪坐一旁。
旁边的丫鬟道:“娘娘,尹夫人和邢夫人来请安了”,卫皇后颔首,细君看李姬起身站立,她也站立起来。
进来两人朝着给卫皇后请安后,细君随着李姬朝她们拂了拂,注意到李姬旁的细君,细君也在打量她们,两位夫人姿色上乘,尹夫人看起来如同小家碧玉,邢夫人则看起来大气些。
“这是?”,邢夫人问卫皇后。
“这是刘建的女儿,陛下接进宫来教养了”皇后笑道。
她们二人各自点点头,神色未变,不显山不露水。
卫皇后又看着李姬道:“本宫原本是想亲自教导细君的,陛下信任你,怜你思子心切,交由你教导,你可要好生照顾!”
“是,妾一定不负陛下所托!”说完李姬一拂。
“那你早些回去吧,好生安置细君!” 卫皇后道。
就这样李姬细君退出椒房,细君出了椒房使劲吸了口气,冬日格外的冷,椒房里却格外的闷,还未缓过来,李姬一边喊一边就拉着细君低头一拂,“李夫人”,细君再抬头看,愣了,她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让如此媚惑的堕马髻散发出一股清冷孤傲,当然,本身堕马髻下本就是一张极为耐看的脸。
李夫人淡淡“嗯”了一声,也没正眼瞧李姬一眼,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细君便进了椒房殿。
回去的路上,李姬说什么细君也没听进去,这一上午的光景她便见到了整个永巷最举足轻重的几个女人,总觉着头重脚轻。
心不在焉的回到猗兰殿,细君缓过神来,唤李玉。
门被打开,才被走进来的兰儿告知李玉叫李姬派去教导嬷嬷那儿了,这段日子便由李姬的贴身宫女兰儿伺候。
初入宫墙(二)
元旦将至,李姬让兰儿跟着细君前去给卫皇后请安,顺便将儿子刘旦从封地带来的时令水果送去椒房。
椒房殿内,太子刘据在逗弄刚刚出生的小妹妹,刘据的手指在诸邑公主粉嫩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诸邑公主感到不适,瘪嘴哭了起来,旁边的丫鬟立即来哄。
躺在床上的卫皇后低声道:“好端端的,怎么把她弄哭了?”
听着卫皇后的语气却全无责备,刘据一笑,卖乖道:“自然是饿了想吃奶了才哭,是母后的不是,竟怪起儿子来了。”
卫皇后低头一笑:“平日里,你在太子宫作威作福,前些日子看了妹妹,没见到母后便走了,今天怎么这么乖,跑到母后跟前来” 。
“自然是想阿母了才会来”刘据靠近卫皇后的床边,语气有些撒娇。
刘据已经到了弱冠之年,私下如同平常人家一样唤卫皇后一声阿母,陛下宠爱卫皇后,而卫皇后倚重疼爱太子是有目共睹的。
刘据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笑意盈盈,一脸温柔娴静的母亲看着自己,心里一片柔软,便道:“阿母放心,我会好好对两个妹妹和姐姐的”。
卫皇后宽慰的点点头,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道:“母亲本想在生个皇子,这样一来,你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可是……”
“儿子能靠自己,再说,我更加喜爱妹妹”。
状似无意,卫后听罢,又想起皇帝之前说他更喜爱妹妹,心下微微一动,转瞬恢复笑意道,“就算是个皇子也不会改变什么,就算李夫人生了一位皇子,据儿,你永远是身强力壮,聪慧过人的嫡长子,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刘据垂下眼眸隐去嘴边的笑意,“那如果阿母这次生的是皇子呢?”。
卫皇后慈爱的看着刘据:“据儿,你已成年,哪里还来这么多顾虑。莫说母后这个岁数以后很难再生育了,就算这胎是个皇子,母亲保证,什么也不会改变”。
听罢,刘据站起来走向窗边,窗外——天空湛蓝。
刘据松了一口气,再是一母同胞,怎及他对权力的渴望和危机感,刘据走回床边,额头躺在卫皇后的温暖的手心里,轻声道:“阿母的手好温暖,只有这个时候,儿子才觉得是安全的”。
卫皇后用另一只手摸摸刘据的头,眼神陷入往日的回忆,“第一次将你抱在怀里的时候,看你蜷缩的小拳头慢慢张开了,我就跟自己讲,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我死后。所以,我要将你送上最高的地方,那里才最安全。”
刘据第一次听到一直在父皇面前柔顺的母亲说这些,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个姐姐,他以为初为人母的喜悦她都给他姐姐卫长公主了,只有这一刻他感觉到温顺的母亲也是坚韧的,还是偏爱他的……
“娘娘,细君翁主求见”,宫女的通告打破了这少有的母子间温馨的坦诚时刻,卫皇后微微点头向宫女示意。
刘据却有些烦躁,不耐的抬头看着宫女引进来的人。
只见身穿白衣的细君走了进来,眉目如画,直沁心脾,散去了刘据的不耐,他转而笑道,“这皇城之中已有了北方而来遗世独立的李夫人,这又是哪里来的佳人?”
“据儿,胡闹!这是你父皇从帝丘带回的细君翁主”。
细君闻言,刚要弯腰拜见太子,哪知刘据上前虚扶住她,“别多礼,以后见面多了就熟了”。
细君往后一退也不言语,心道这太子在皇后面前便这般随意,怕是皇后平日娇宠有加”。
细君见刘据盯着她,她往前面走了一小步,弯下腰道,“皇后娘娘,这是李姬让细君送来的燕地的水果”。
“哦?刘旦趁着元旦回长安了?”皇后询问。
“没有,着人送来的”。
细君被刘据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半垂目光老老实实回答卫皇后的话。
刘据见细君也不看他,自觉无趣,便在椒房里闲步转了起来,心想这诸邑才落地,父皇肯定赏了不少宝贝。
细君请过安准备告退,刘据看她要走,连忙给卫皇后睇眼色,知儿莫若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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