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细君有些诧异,不过片刻便释然,宫中太子之物辗转民间自然会回到宫中,常人也佩戴不起。
她紧捏信纸,继续往下读去。
“汤猜想公主与太子据关系匪浅,个中曲折汤不欲多想,今太子与史良娣日渐情深,卑职看在眼里,望一路了无牵挂。
其二,当日伴在公主身边之人,汤和太子之力,破费周折想要查清此人身份,不得而终,只知他是乌孙皇庭之人,与乌孙王联系紧密,万望公主小心,加以防范。
此信一表公主当日之恩,无以为报,汤当一生记之。二表对公主的痛惜,汤将发奋图强,终有一日劝陛下放弃和亲之策,使后来女子免受其苦
今当此表,叩谢惠恩。
张汤
看完此信,细君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没想到当初瑕丘无心之举,还有这样一番造化,刘据之事,她已经放下,可这军须的身份却让她有些担心,她隐隐恻动的心,一定要管住。
下次见到玉儿还是要在敲问一番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前三日,细君一直待在房间,军须尚在养伤之中,她还是小心为上。
第四日军须才从房间里飘了出来,他敲响细君的房门。
听见敲门声,丫鬟打开门,细君正在书桌上练字,她放下笔,看了一眼带着笑意的军须,挑了挑眉,“大人伤养好了?这就出门了”。
军须的笑意陷入眼睛深处,“看来公主是在埋怨军须这几日冷落了公主啊”。
听着军须一副和她很亲密的语气,复拿起搁在笔台中的毛笔又写了起来,转移视线道,“军须大人真会说笑,大人乃乌孙肱骨之臣,细君怎敢对大人有什么要求”。
刚刚走到细君桌边的脚步一顿,军须对丫鬟使了眼色,待她出去,才正色望向细君,刚刚那句话是在试探他。
“公主就对我这么感兴趣?”
听着军须一副不冷不热不见端倪的样子,细君重重的将笔落下,绕过桌子走到他跟前。
“大人若是了不得的人,好让细君知道,免得对大人失了礼数”。
可花虽这么说她语气并没有讨好的意味。军须揉了揉眉心,明白是有人跟她说什么了。
“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可,不用顾忌那么多”。
“那是因为大人没有站在我的位置,我是要去当乌孙王的夫人!”
也许是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凌厉,她缓了口气,起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略微平静道,“大人以后还是必要单独和我呆在屋子里,避嫌的好”。
见她这话来的莫名,他一时来了气,站起身道, “我们乌孙没有那么多讲究,心里亮堂便好”,他说完径直出了门。
关上门,她坐回到床边,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下情况如此复杂,她只觉得一举一动都是错。
推开窗户,外面下起了雨,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似乎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在下雨。
拿起一把雨伞,她出了客栈,身影步入这朦胧的烟雨中。
行路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听着雨落到油纸伞上的声音,滴滴答答,仿佛自己置身于帝丘的山腰,细君和李玉看完鲜支离开的时候,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
想着心事,细君不知不觉在雨中已经走了很远,丫鬟也在身后远远的跟着。
她真想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自己狠狠的大哭一场,太需要发泄,这几日的惴惴不安,对军须的猜测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忽的身后响起马蹄声,渐渐的马蹄声越来越大,直到马蹄溅起的水花打到细君的衣裙上,马才被勒住。
细君转身望着马背上的人,语气有些不好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军须望着她认真道,“ 公主心底不痛快,反正左右无人,何不肆意一回?”
她看了眼身后,刚刚跟来的丫鬟不见了,看着军须伸出来的手,雨水顺着他的手掌落下,他的肤色是久晒太阳的古铜色,看着长而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细君鬼使神差的扔了伞,淋在雨中,然后伸出手,再让她任性一回又何尝不可。
滴答的马蹄声响起,细君坐在军须身前,他们骑向了郊外。
细君能感受到身后一股很热的气息,她忍不住颤抖,不知是为冷,还是其它。
“别生气了”。
听着他微软的声音,她虽然不大想开口说话,眼神却松软了许多。
“那晚树林里丢下你,实在是没有办法,我赌的是一个男人对待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直觉“。
军须将他稍稍往怀里一搂。
又道,“总之,我坚信他能带你回来”
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在耳边流动,细君微微侧头想要躲开。
军须双手往怀里夹了夹止住她的挣扎,道, “所以,我才有信心活着回来”。
这种感觉又席卷她的全身心,他不分场合的暧昧,张汤的那封信,让她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将马勒在郊外的一片田旁,田里种了成片的寒兰,雨中寒兰,更显坚韧姿态。
在雨中冷静下来,细君才感觉到冷,她极力克制住发抖的身体,回头望着军须道,“你到底是谁?”
“这重要吗?”
“重要!”
听着细君坚定的口气,军须叹了一口气,“我是猎骄靡的嫡孙”。
细君一愣,怒极反笑,“我是你的奶奶,你还me还敢和我骑马?”
“有何不可?我不在乎,我爷爷也不会在乎的”。
“我在乎!在你们乌孙眼里,有没有礼义廉耻!”
军须学过汉朝礼仪和文化,听到礼义廉耻这几个字,皱起眉。
细君知道她说的很难听,可她现在无法抑制地生气,他明明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他的爷爷,还在路上一再对她做出出格的举动,这不比直接羞辱她差多少。
军须当然不知道她心里的九曲十八弯,只是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没关系的,你以后会知道到的”。
细君立即回嘴道, “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这句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又好像回答了什么问题。
不欲和她解释太多,只要她现在发泄了出来,不憋在心里,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细君瞧他一副不欲搭理的样子,呛道, “军须,本公主告诉你,以后要放尊重些”。
军须听着她强势的语气,有些头疼,这么呛人又让人忍不住记挂的姑娘,好像就独她一个。
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感激自己会骑马,当细君独自骑着马离开的时候,心里头畅快占了上风。
看着细君驾马离去的身影,军须笑着摇了摇头,终有一日,她会懂的,所有的委屈也不会白受。
等军须步行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时辰后,刚进客栈门,发现细君的房门前围了一群人。
他挤开他们走了进去,一旁急的打转的丫鬟道,“大人,小姐回来了就高热不止,医者来了几拨,都没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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