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公主_续鹜短鹤【完结】(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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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她摊开的绢书,细君微微扯出笑,“你真聪明”。

  这世上最难止住的是风和谣言,一旦点了火除非一把火烧光,谣言不能止。

  秋天的时候,人们都说焉鸟起源汉朝,乌孙和焉耆的祖先是汉朝人,军须虽然心里明白不会苛责这种风言风语,但是一旦有人挑起,她也要准备个体面的说法。

  在军须长子泥的生辰上,若古娜还是爆发了。

  她抱着孩子在军须面前摇晃,彰显着她独特的地位,军须只是瞧着泥,偶尔逗上两句,也不抱他。

  细君旁观,军须在这场戏中到底扮演怎么的角色,一个父亲怎会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如此无动于衷。

  她刚刚剥了一颗青葡萄欲入嘴,哪知身旁的军须突然一俯身咬住了她指尖的果肉,连带着轻吮了她微颤的指头。

  她的心尖跟着指尖一软,笑道,“还要吗?”

  抱着孩子的若古娜将泥递给身后的侍女笑道,“昆靡,焉耆也派了使者来贺泥的生辰,您得喝上三杯回礼才是”。

  这时有人站了起来走到庭中央,细君双眼一看,心漏了半拍,这焉耆人并不是全身红衣,相反全身一点红色都没有,她微微凑近军须的耳朵,“他为何不穿红色?”

  军须回了底下人一句话,将酒杯喝到底然后放在桌上,回眼望着她眼里尽是笑意,“谁说他们穿红,红色只能在祭祀上穿”。

  那日在边境她真的全露馅了,细君镇定的回过神对底下的人报以微笑。

  焉耆人旁边的译者道,“听闻皇庭传言说我们焉耆一脉传自你们汉朝,难道当初我们的祖先不是在博格达与骄奢靡毗邻而居?”

  细君放下手中的果子,心微微一紧,笑看一旁的军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昆靡,你可要我说道说道”。

  这时若古娜道,“匈奴焉耆和乌孙自古以来都有血脉联系,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更何况你们不是有句话叫无风不起浪,这流言也是从夏宫传出来的,”

  翁归站了起来捧起酒杯,“使者说笑了,右夫人本来是想给自己的夫君绣个东西,人家夫妻间的情趣,何必攀谈上国家大事,哈哈,喝,咱们喝酒”。

  接着焉耆在宴席中派来的使者接二连三的占了五个人起来,见势大禄也添油加醋一番。

  军须不说话不参合只是静静的看着底下闹,喝着葡萄酒。

  那场宴席后,这夏宫就如长安的冷宫,无人再来造访,除了翁归,军须也没来过。

  长别离

  看着细君在凉亭中吃着糕点,胃口颇好,一旁的玉儿叹了口气,给她换了茶,打量了几次细君,终于没有忍住问道,“公主,这昆靡又有几日没过来了,连问候的人都没来过”。

  细君不紧不慢的继续喝茶,“别急”。

  看着玉儿有些着急的神色,细君问道,“有件事,我还是要问问你”。

  “公主,您问”。

  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糕点,“你,心里还惦记昆靡吗?”

  玉儿听着眼睛一睁圆,跪在地上,“玉儿不敢,不敢”。

  “我是问你心里有没有,不是问你敢不敢”。

  “从前玉儿不知天高地厚,做了好多错事,公主只当睁只眼闭只眼,玉儿心里明白,后来,对昆靡就只有尊敬了,玉儿打心底为公主好”。

  细君道,“那好,从今后我们交心,你等会儿让常笑请乌孙的医者来给我请脉”。

  “玉儿立马道,“公主身体不舒服?我这就去请”。

  “不急,就让她去请”,细君慢慢起身,回了殿内。

  三日后,夏宫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军须每日办公不论多晚都会来夏宫小坐一会儿,之前的谣言渐渐平息,应为细君怀孕的事推上了风口浪尖。

  看着军须对待这个孩子的态度,以及夏宫周围的新面孔,她明白自己以及这个孩子无比的安全。

  之前中毒虽然解了,但对身体造成无法挽转的伤害。

  怀孕的消息也很快传回长安,汉武帝令一行使者又从长安出发,带着满载货物的车队。

  元封五年年末,夜晚,行凌匆忙赶往边境。

  元封六年春,细君诞下一女,少夫,军须靡摆宴三天,以示喜乐。

  夏宫。

  “翁归,如今皇庭依旧风平浪静么”。

  翁归看了眼襁褓中的少夫,摇摇头道,“不曾”。

  “可是我联络过□□都尉后,他早该向他陈述建议了,如今匈奴在边境也连连吃瘪,如何就说不动他”。

  “公主也别急,也许是时机未到,昆靡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细君让玉儿接过少夫,低下头站起身,“翁归先回去吧,我要晒太阳了”。

  照常,一袭躺椅放在庭中,那段时间的太阳也特别好,用绸子遮住晃上眼的太阳,她一睡就能睡一下午,少夫的哭声也唤不醒她。

  梦中她似乎闻到了魂牵梦萦的鲜支花,清香淡远。

  她猛的睁开眼睛,鼻尖却是撞上了熟悉的白花,是鲜支,她眼睛一凝,原来都到鲜支开花的时候了。

  “细君,原来鲜支是这么香,难怪你喜欢。”

  看了眼军须,细君撑起身子,淡淡的打量了眼花圃,早已被莫铃花开的满簇。

  “这土培的真好,”细君伸手打开他手上摘下来的鲜支,接过他怀里抱着的花脖。

  “花摘下来就只能香几日,比如长在上面香的久些”。

  “不对,若是不摘下来,如何嗅得到它的香,看的仔细”。

  “那以后少夫要是长大了,你也会将她嫁的很远?”

  军须笑看着她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傻话,她是我的心尖尖,嫁远了我不疼?”

  细君道,“你该对泥好些,他现在需要你的关怀”。

  军须盯着细君柔和的轮廓道,“你变了,细君,你有了少夫,恬静了许多”。

  细君笑了两声,“因为我看不到希望了,军须”。

  军须先是一愣,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对我失望,细君”。

  闭上眼,她想要的不平衡,军须却在千方百计维持平衡,道,“我,觉得自己很无能”。

  军须苦笑一声,“细君,你有你的立场,何况我呢?”

  “所以,我想不到我们的出路,我,真的想不到我们怎么走下去”。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其余的你不用管”。

  细君顿了顿,道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少夫,是你唯一的孩子么?”

  军须点点头,“泥,是我兄弟”。

  “那你为何不能……算了,你忙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等到所有人出了门,细君从床头站了起来,抱起桌上的花脖,走向窗边,将它放在窗台上,缄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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