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的影子蓦地从排歌的身旁闪过,排歌还没来得及思索,只觉得可疑,在零点零一秒之后跟了上去。
步月林很大,大到排歌一下子追不上那个黑影,只是影影绰绰能够见到影子,尾随一路。
但越到深处,排歌却也深感力不从心,没想到这步月林深处的树木这么浓密,更像是多年的老树精蛰伏在此,一想到树精都是一副不招人喜欢地拉着个臭脸,排歌就觉得泄气。
只是既然到都到了,不得罪的也该得罪个一干二净了,索性加快了自己飞行的速度,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排歌又感到背后有突袭。
减兰笛在空中立马化成剑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飞过来的暗器一分为二。
一股乳白色的液体瞬间喷了排歌一脸,把眼睛也给糊了。
排歌只好先落到地上,解开衣袖的飘飘长带,嘶地一声,一点都不含糊地将衣带撕断,小心地擦了起来,喷到眼里的白色液体有些微辣,排歌眼泪哗啦啦直流。
可恶。
排歌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声,没想到还栽了个跟头。
“姑娘,你没事吧?”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林子里游荡,排歌好歹把液体全擦了干净,这才抬起眼来看来人。
一个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还没来得及端看他的样貌,排歌却先看到他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的大鸟,虽然双脚已被男子束缚住了,但那宽厚的翅膀还是使劲地扑腾,仿佛不想放弃掉心中向往蓝天的念想。
或许是看到排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鸟,男子将手一抬,把鸟拿到排歌的眼前,本着要吓她一吓的缘故,故意说道:“这就是方才惹姑娘追的黑鸟。”
“黑鸟?”排歌的行为举止却出乎了男子的意料,排歌见惯了各种飞禽走兽被宸柒宰的血腥场面,现在对于这只尚有一息的黑鸟来说,更是不在话下,要不淡定也难。
男子吃了一惊,愣了半晌,才开口道:“是啊,黑鸟,可以吃的。”
更叫男子惊讶的是,排歌笑着接过了男子手中的俘虏,还一边笑着说道:“那正好,还在想着今夜吃什么呢,有了这个东西,今晚去做一顿雷霆水煮鸡肉。”
男子收起了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恢复了方才平静无波的样子,“若姑娘喜欢,就送给姑娘了,有缘相见一场,不知姑娘……”
“哦……排歌。”
“原来是排歌姑娘,在下步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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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宋·刘敬叔《异苑》:“陈思王游山,忽闻空里颂经声。清远遒(音囚)亮,解音者则而写之,为神仙声。道士效之,作步虚声也。”
第五章 遇州慢
“上神,你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呀,这才刚刚月上柳梢头啊。”宸柒见到排歌这么早就回来了,有些吃惊,这不正是人约黄昏后的大好时光?
排歌慵懒地瘫倒在自己的藤蔓椅上,手脚已经累到极点,抽不出力气来揍宸柒了,只好咬着牙说道:“我不过是去了一趟东海,给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老神仙做了一顿饭,你以为我去做什么春梦了真的是。”
宸柒知道自己摆了乌龙,手有些无主地挠了挠脑袋,略带歉意地对排歌说道:“是宸柒眼拙了。”
“你何止是眼拙,你简直就是没带脑子了,诶对了,”排歌就知道宸柒要反驳,故意拉长了“对了”,又停顿了一下,说道,“我方才在东海附近的小林子里抓到了一只黑鸟,你马上把它给我宰了,今晚我们做雷霆水煮鸡肉。”
“上神,不是鸟吗,怎么……做鸡肉?”
排歌这才意识到方才在步虚声面前说错了话,对方竟然还没有发现,自己倒是有些难为情起来。
见排歌不说话,宸柒以为她又在生他气了,赶紧改口道:“上神说什么就什么,我这就去!”
还没等排歌缓过神来,宸柒已经消失在外边的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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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不过蒙蒙亮,排歌就起了身,自己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心情也清丽了几分,就算宸柒现在还死死地瘫在隔壁的房间鼾声大作,她也只当假装没听见,拿起了搁在一旁的扫帚,去扫门前那本该给众仙享用佳肴的地方。
暮春时节,清晨的空气夹带着一点初夏的聒噪,温温地扑在排歌的脸上,排歌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甘冽清新,但空气中却也夹杂着梨花的味道。
在步月馆面前,种着一株巨大无比的梨树,梨树在四月开花,九月结果,但因了排歌对它放任不管,最后只得以满树花,半树果的惨淡结局收场,宸柒也有想过要去打理,没想到排歌还要把他拦住,死活不让他动,还美名其曰强扭的瓜不甜。
一夜春风,满树梨花飘落在地,白茫茫一片,屋檐上、小石泉旁、莲花池全都覆盖了满满一层白色的梨花,乍一看好似这里还是冬天,别有一番情境。
排歌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想打扫的心就又改变了主意,还是等宸柒起床再说吧。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呵呵……呃……呵呵。”一阵怪异的笑声从树干的另一侧传来,树干太大,将来人的整个身子全部挡住了,排歌一好奇,走到树后去看。
一身白衣,一条麻藤条草草编制而成的腰带上插着一朵方才飘落的梨花,再往上,一个男子面颊通红,左手还拿着一个玉瓶,瞧这个样子,里边应当装着的是酒了。
虽是面相也不错,瞧这一脸鼻如悬胆,龙眉凤眼的模样,偏偏要当一个酒徒,排歌恨铁不成钢式的摇了摇头,想到一会要是有仙友过来吃饭被看见,还以为她这步月馆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呢,瞬间就不能忍,只好一把将此人扛在背上。
这一扛不要紧,猛地一负重,让她一时受重不稳,一个踉跄,两个人狠狠地摔到地上,排歌在下,男子又趴在自己背上,倒着的地面又有隆起的梨树根,排歌只觉腹中一痛,连大叫都不会了。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男子中了邪似的突然清醒了,腿脚不知多利索地从排歌身上弹开,又轻轻地摇着排歌。
排歌倒是没有晕过去,只是腹中疼痛,让她话都懒得说了。
蓦地,排歌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男子一把抱起,这个时候排歌才认真地看起了男子的脸,虽然面颊还是红通通的,但不知骤然而起的认真和正经是从何而来,一点都不像前一秒还醉着酒的浪蝶狂蜂。
排歌生怕男子要将她绑了,然后趁机别有所图,也不管腹痛了,气沉丹田,右手借着男子的肩膀猛地用力,整个人从男子身上脱身而出,还没等男子回过神来,减兰笛已然化成剑身,直横地架在男子的脖颈上。
“说,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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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风,二分明月,蕊仙飞下琼楼。看冰花翦翦,拥碎玉成毬。想长日、云阶伫立,太真肌骨,飞燕风流。敛群芳、清丽精神,都付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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