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村里的姑娘和外面娶来的媳妇都好看。
钱玉江打了她一下,有些羞涩地笑了:“我哪有多好看,真好看都卖不到你们村,早被人买走了。是你们村里人过得太苦,个个面黄肌瘦的,哪好看得起来。”
她扳过方漓的小脸看了看,认真地道:“你娘肯定好看,我看你要是吃饱了再养一养,也是个漂亮姑娘。”
方漓比她还害羞,捂住脸不给她看了。
她娘好不好看她也不知道,因为娘脸上有一条从左眼下方划过鼻子,一直划到右边脸颊的伤疤,带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两人在云国又住了小半月,最后出发时有六人,有男有女,互相一打听,有云国人也有仪国人,都是与洛国交战时被掳逃回来的。
阿漓有点迷糊,这三国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三国时有小规模交战,但背后的门派却关系不错,难道真的像程上仙说得那样,世俗归世俗,上仙归上仙?
一路上她就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想得小脑袋都疼了。
云国的人最先离开,剩下四个仪国的男女被送到一处大殿之中。
钱玉江也没见过这等场面,有点紧张,拉紧了阿漓的小手。她见阿漓抬着头四处看,不禁佩服她的胆子,心想莫不是她娘真是大家闺秀,将见识也传给她了?
却不知方漓见过“皇后娘娘住的宫殿”,对这既没雕龙画凤,也没多华丽无匹的大殿已然免疫了。
她只是不解,说要送她们去仪国,为什么来了这里。
“都过来吧,互相扶持着点,路上难受是正常的,不要害怕。”带路的小吏吆喝着把他们赶上一个平台,好心地说了一句:“坐下吧,别到时候晕得摔倒。”
四人依言坐下,一名男子壮着胆子问:“大人,这,这是什么?”
“传送阵。”小吏咧嘴一笑,有点炫耀地介绍,“传送要用灵石呢,所以等了半月,等有上仙离开时才叫你们一起走。”
这也是惯例了,传送阵还是门派弟子用得多,平时是将人聚到传送阵附近,等有“上仙”要走了,便赶紧带过来一起。实在没“上仙”经过,官府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上仙给的灵石启用传送。这次正巧,仪国几个门派也在元山历练,说好了今天要通过传送阵回去,云国的官府等了这几天,把人送过来。
这一等又是半天,才见一群年纪不大的“上仙”说笑着过来。方漓忍不住好奇,盯着他们看个不住。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来自仪国的上仙们。
内中有个年轻女子注意到了她,笑道:“怎么,我没长两个鼻子吧?”
阿漓吓一跳,那女子笑起来了,跟同伴好奇的议论:“这么小也能逃回来?”
小吏约束着四人往边角里站,尽量不碍着他们的事。好在这些上仙也颇和善,没有找麻烦的意思。
等人都上来了,年纪较长的一人便点点头,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阿漓只觉眼前一黯,接着便是五光十色,人仿佛失去了重量。
一时间竟失去了时间感与空间感,等到再度感觉到脚踏实地时,眼前还是花花绿绿的一片,好半天才恢复视觉。
这才发现自己被人好奇地围观了。而同行的四人,包括钱玉江,仍在干呕。
好在地上没吐出什么脏物,难怪送他们来的小吏一早就不让他们吃东西。
“你不难受,不想吐?”还是那个年轻女子率先发问,方漓迷糊地点头:“不晕。”难道晕才是正常的?
一众上仙眼睛刷地就亮了,有人在怂恿:“试试她的资质。”
阿漓听见了,钱玉江也听见了,不顾还难受着,拉住阿漓喜滋滋地:“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其实方漓没多紧张。
年长的上仙想了想,也同意了。他取出一个盘状的灵器,让阿漓将手贴在中间。
阿漓八岁时也测过,有经验。不过那时来的上仙,用的灵器长得不太一样。
“来,应该测过吧?别紧张,放松。”上仙嘱咐了一句,这个测资质专用的灵器已经引导灵气在她体内经脉流动了。
有修行资质的人,这一丝灵力能引导体内经脉吸收周边灵气,灵器则能反映出各人体质对灵气的吸收能力。
钱玉江屏息看着,见灵器上微微浮出一个指甲盖那么长的的光芒,顿时就失望了。
她十二岁测的时候,好像也就这么多吧。也许比这还要强一点,她要好的小伙伴比她更高一些,也没被选入。
没戏了。
果然,上仙收起灵器,摇了摇头,笑道:“看来是天赋异禀,可惜并非修行之材。”
那个女上仙则摸了摸阿漓的头发,安慰道:“到十二岁时再测一次看看。早年就显露出资质的其实才是少数,十二岁是测出来最多的。不过也没什么,回仪国,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没测出来也不失望,听上仙这么说,阿漓抿嘴笑了。
终于到仪国了啊。
凡人终究要过凡人的日子,钱玉江和她也分开了。钱玉江家人还在,万幸在战争中没死去。官府安排她回父母身边团聚。方漓则比较麻烦,本来钱玉江想带她一起走,她打算回去后自己立户,跟方漓做个伴。但阿漓一路上听着看着,也知道钱姐姐回家后日子也会困难,不愿意拖累她。
她报上的身份是仪国女子遗孤,她娘方宛宛还真被查出了身份来历,确实是大家闺秀,父亲还是个文官。但在与洛国的战争中,方宛宛之父虽是文官,还是殉城而死,母亲带着她没逃出多远,她被掳,母亲被杀。
而方家也不是什么世代有人出仕的大族,方宛宛之父就是难得的文曲星了,他一死,他这一支也没个直系长辈能收养阿漓的。
不过方氏一族本身聚居在仪国西南几座村镇中,方漓愿意的话,官府可以送她回去依族而居。
方漓想了想就同意了,她也没别处可去。
就这样,带着彷徨和不安,她来到了血缘关系上最近的方家村。
“这就是思成留下的孙女了。”一个族老拉着她细细地打量了几遍,不知看出了什么,满意地点头,“像,像宛宛那孩子。”
族长坐在上首,冷冷地道:“你就看出来像了?宛宛四岁就从村里出去了。”
“怎么看不出,这鼻子这嘴巴,处处像。”族老反诘着,摸出把炒了的豆子给阿漓。
族长叹了口气,放缓了口气:“毕竟是思成唯一的后人了,唉。阿漓啊,你外祖在外做官,没要村里的田,你现在回来,先住在我家吧。你读过书么?会不会手艺?”
他问得一点没抱希望,看方漓瘦瘦小小的模样,在洛国过得不好,肯定不会让她读书。至于手艺,这丁点大的小鬼,能学什么手艺。
“我会放牛,还会纺织。”阿漓前半句说得很大声,后半句却有点心虚。
她在那座宫殿里刚接触到纺织,还没来得及学多少,就开始逃亡,一路上也不敢再进去学,说会,其实是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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