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无并不生气,他也很认同,太过份了。
方漓忘了还在与阿无生气,气道:“怪不得我老觉得在哪都能看见祁远,原来是在打这个坏主意。后来呢?我们灵域发现的魔石,是不是也是你们妖域干的?”
阿无心里有点难受,阿漓跟他分“你的”,“我的”。他想说他也是灵域的人,但是看阿漓追问,最后还是先给她解释了。
“我弟弟也不同意的,但是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他顶不住,就主动要求让他去寻找合适的地方,找了些人迹罕至,没什么重要资源的小千界。还说服其他人,先放一些魔石,让你们研究。”
因为灵域人族的心灵手巧,已经被妖族们传得有点神话了。祁远这个建议得到了认可,于是就有了灵域莫名出现的那些魔石。不过也错有错着,确实让他们研究出一点东西来。
而且,这一拖二拖的,还没等妖皇最后拿定主意,空间通道就真的被魔气打通了。这下也没别的办法可想,还得向灵域求援。
“阿漓,你不要说出去,好么?”阿无轻声恳求。
方漓看了他半晌,嗯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这是阿无私下告诉她的,他本可以不说。而且灵域必须帮这个忙,这不是帮妖域,是帮自己。
就不说以后灵域会不会受影响了,光是妖域有些人打的这主意就够让人害怕的了。不把问题解决,谁知道哪天妖域会不会又把主意打过来呢?
但是这真是让人不开心啊,方漓的心情更差了。
阿无看桌上有杯子,悄悄地过去,取出一壶酒,倒了一杯,推给方漓,讨好地解释:“是我这些年新酿的。”
不说还好,一说,方漓腾的站起来,眼圈都红了。
“你连一点消息也不留给我,我给你的信你倒是拿走了,就算不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难道不能留一点消息吗?”
气,委屈,伤心,方漓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了。
阿无的眼圈也渐渐红了,半晌,才慢慢地、艰难地说:“我这次回来才知道虚空银鱼与魔灾的关系。父亲说,这一族的血脉不能再延续,必须中止在我这一代。”
“那和你留消息有什么关……”方漓冲口而出的一句话没有讲完,看着阿无愣住了。
阿无看着她,脸上不见什么异样,耳朵却红了。
方漓的脸也渐渐红了,红得发烧,她一定是想多了。
“你……你这次回来又是为什么?”她急急地问。阿无也急急地答:“现在找到的几个魔化古陆碎片不全,但是族中近千年也就找到这么多了。我弟弟是这一代血脉最优秀的人,族里决定让他冒险融合剩下的精血,看能不能提升血脉,感应先祖,把其他碎片也找到。”
毕竟这几个古陆碎片已经出事了,难保剩下的什么时候爆发。如果能提前找到,至少能做个准备。
“他……一度很危险,还在昏迷中。”
他们只是残缺的鲲鹏后裔,别的妖族融合精血,只会增强自身的能力,就像阿无之前一样。可是鲲鹏族自己呢,却会因为精血强行刺激血脉进化,身体无法跟上而受伤。
祁远可以说已经失败了,现在昏迷不醒已经算不幸中的大幸,至少命还在,最危险的时候也过了,只要身体慢慢恢复,自然会醒。
阿无就是要在他昏迷其间,代替他履行太子的职责。
妖皇叫他回来,一半是为此,一半还是因为不放心他虚空银鱼的天赋能力,怕他跟上古那个同族一样作死,打开不应该打开的通道,害了整个妖域。
方漓一时也忘了还在生气,好奇地摸了摸阿无的脸,阿无配合地让她摸,方漓还拧了拧,没用劲。
“你这不是幻化的?”她还以为是用什么法器变成祁远的样子。
“不是。”阿无第一次拿下面具时,看到的自己差不多就长这样。
他和祁远长得非常像,只是气质不同,细节略有差别。回来之后没用什么特殊的灵器法术,只将眉形修饰,长相上就不太能分出来了。
难的是扮演与他完全不同的祁远。那时祁远还没开始融合精血,他带着面具跟着他,尽量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一抬眼一挑眉,那种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很不适应,但他学得很努力。祁远又将自己认识的人和经过的事说给他听,免得他突然遇上什么人露了馅。
祁远可能会死,但鲲鹏族发展到今日,族中也没有昔日团结。当此危难之际,他们需要一个血脉强大,令人无理由反对的太子来消除一些人的争权夺利之心。
在听祁远讲述的过程中,阿无讶异地发现,原来他就是听阿漓提起过的祁远啊。
他为这种巧合而忐忑,生怕哪天遇上阿漓就被揭穿,于是学得更努力了。父亲与他交底之后,心底的难受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想和阿漓在一起。
可是他不能像别人一样,理直气壮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他的血脉不应该再流传下去。
方漓的手无意识地划着圈,悄悄又看了一眼阿无,却想起了妖皇说的那番无礼的话。
所以他不是说她和祁远,而是说她和阿无对吧?
真可恶,谁和阿无……和阿无,有什么了!
她不觉又红了脸,赶紧移开目光,却又想起了祈石。她可不信这些外物,可是……祈石亮起了五色呀。
方漓还想板着脸的,却渐渐板不住了,和阿无这么久没见,果然他们还是有默契的。
“对不起。”阿无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只能道歉。他心里纠结,不得不瞒着阿漓,连她一块骗了过去。却又没有坚持到底,在定屿洲就暴露被她看了出来。
“没关系。”方漓说,“我不生气了——我不应该生气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阿无,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是我任性乱发脾气。”
相视一笑,久违的温馨重新出现在两人之间,阿无却又敛了笑容,垂头道:“那,我该走了。”
方漓茫然地点点头,看他快步走出,不觉跟了出去。任苒远远地看见阿无逃也似的跑掉,自家徒弟失了魂似的跟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了声“阿漓”。
待阿漓循声看过来,任苒向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当初他教过她,凭心而为。
方漓停住脚步,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是怎样?阿无于她,又是何人?
他是元山中绝望时的救星,他是与她同病相怜的朋友,他是与孤寂为伴,视她为唯一的阿无。
现在他们都有了家人,有了必须要做的事,有什么不同了吗?
方漓抓住仍然挂在脖子上的祈石——不,没有不同。
“阿无!”她放声大喊,阿无回头,她飞奔过去,抱住他,觉得不够,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别想就这么跑掉。”
阿无心中微甜,又满是苦涩。不跑掉,他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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