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天上飞着也不是事,方漓向阿无眨了眨眼,示意他看着点,自己再次闭上眼,猛地输入灵力,一口气冲出去千余里,方向也偏转了不少。
灵力尽时灵舟自然停下,这就到了一片颇为丑陋的平原。
说它丑陋,乃是因为这片土地犹如狗啃,大片大片□□的黑土,零星长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绿植,仿佛剃坏了的脑袋,这里一簇,那里一簇。
方漓看了看,噗地笑了出来。
“什么嘛,这也叫运气,选了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阿无,你看那样子,是不是干脆什么都不长还好看一点?”
他俩自己倒没觉得,这胡闹一样的选择,其实是极为放松的状态。
方漓自幼到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胡闹玩笑真正是第一回,心里开心得很,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心。
阿无总是很认真的,听她这么说,果然看了一回,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就像凡人里那些谢顶的,不如剃成光头反倒更好。”
这么胡说八道几句,方漓看这地方倒是顺眼亲切了起来,见说话的工夫,地面并没起变化,便操控着灵舟下落,来到地面。
踩在地面,方漓只觉得也没什么不同,黑土表层软软的,显然翻出地表的时间不久,还松散着没有板结,一踩一个脚印。
她捧了一捧在手上,想想又扔掉了。
“虽然长了植物的土壤未必有用,但没长的肯定没用。”
宗主给的任务还是要做的,方漓没打算敷衍过去。一想到天璇宗为了让她提前进来花了一大笔灵石,她就心疼。
怎么着也得赚点回去才行。
阿无也弯腰将手插入土中,神识灵力齐出,用心感应,并没觉出土壤的不同。
也是,若这样就辨别得出,也不至于各大门派都只能让弟子们碰运气了。
方漓快走了几步,到了前方长了绿植的地方,同样没找到区别,不由跺了跺脚,正想说这儿跟外面也没啥两样,异变突生。
就在她一脚跺下去的同时,地面龟裂,土地塌陷。
方漓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是阿无冲过来一把抄住她往上方飞去。
然后即使是阿无,站定之后,也忍不住别过头去笑个不住。
方漓愣愣地看了一会下面的变化,愣愣地转过头问他:“我这一脚,没这么厉害吧?”
阿无笑得眼睛都弯了,用力点头,一时都说不出话。
实在是太巧了,就在方漓一跺脚的时候出现这事,方漓一瞬间惊愕的样子,阿无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
“别笑啦!”方漓拧了他一把,自己却也忍不住,干脆一起大笑了起来。
半晌,地面慢慢稳定下来,看来这场变化不算大,并没隆起山脉,仍是一片平原。
再次落地,方漓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总感觉自己一脚下去没准又天翻地覆了呢。引得阿无在一边又笑得停不住。
这回没有一脚震乾坤,却是有了步步生莲之感,一足踏下,随即周围细细的草叶生出,片刻之间便成了一片草原。
“刚还笑人家不如剃光头的,这下好了,变成鬓发如云了呀。”方漓不由感慨天地伟力,这种法则不全的小千界虽然不能居住,但是在这里却仿佛更能感悟自然之力。
就像她刚才的巧合,笑了一场,停下却又有所悟。现在一步一步迈出,看着绿意蔓延,又有莫名的感动涌动在心,难以把握。
方漓干脆坐了下来,闭上眼,沉浸在这种感悟中。
阿无知道她或许是突然进入了闭关状态,站在了一侧,随时准备捞人跑路。
或许是刚刚经历了地壳变化,这片地域很配合地一时没有改变,让方漓静静地闭关。
她在晋升元婴时已将三把剑器作为灵物融入己身,现在神识牵系着春熏与坤重剑,放出身外,在身周盘旋。
阿无只见春熏已是通体碧色,透出一丝生机勃勃的春意。这一丝生机越来越浓,已超出木晶本身,应是阿漓的剑意所致。
她见这重山界内,地表一日三变者有之,高山峡谷顷刻互换者有之,然而即使如此,生机不绝,眨眼之间,绿意盎然,花果喜人。
天不绝生机。
一直以来驭灵物以显剑意,并非歧路,但也落了下乘,如今这才算是初窥门径,能得师父的一声赞了。
而坤重剑呢,飞行盘旋,远不如春熏之迅捷灵便。
剑若有万钧之重,剑若有万钧之力。
方漓为之起名为坤重时,并没有太多的感悟。她只觉得五行之中,以木演春,以水化冰雪演冬,以金之肃杀演秋,以火之炎热演夏。至于土,就取其厚重,为四季剑诀的补充。
但到了重山界,看了这小千界内的变化,方漓才明白自己想得差了一层。
土行之力,固然厚重稳定,却不乏变化之力。一旦变化,便是人力不能抗衡之大变。
坤重剑仅取厚重之意,也是差了。
阿无就见原浮于方漓面门前的坤重剑突然斩落,这回地面当真出现了裂隙。
方漓也已是元婴真人,虽没用上十分功力,只是悟剑时无意试招,这一剑之威也不可小视。
只是这势若雷霆的一击之后,坤重剑再度浮于身前,却又是不动如山的稳重。阿无更隐隐觉得剑意气机锁定四周,若他此时一掌打过去,必有剑意反震。
这便是守御之能了。
方漓缓缓睁开眼,剑还未及收起,鼻端先闻到了香气。
“是什么?”不用看就知道是阿无在做菜。
她又有不解:“你就不怕饭菜做一半,地形大变,来不及收拾吗?”
“你悟剑这么久也没变化,我想若在这最后变了也是命。”阿无没做多复杂的东西,地上搭了炉灶,生着火,放着口锅,里面咕嘟嘟地正冒着热气,香气也扑鼻而来。
这简单的煮一煮,才方便他守着阿漓,万一有什么变化好带着她逃离。
见方漓嗅着味道,阿无笑着将锅盖掀开给她看:“我也不是这一会都等不得,是这东西等不得。”
半锅糊糊状的东西,但绝不会因为糊状而无食欲。
这“糊糊”乃是金黄色,在锅里不时冒个泡,可以看见连熬煮的水也成了金色,“糊糊”本身则向胶状转变。
方漓扬了扬眉,有点惊讶:“金土糕?”
“正是。”
“哪来的,这也不比找一般的土行灵物容易了。”
金土糕不是糕,是重山界特产的美食,一种长在土里的植物。随便地形怎么变化,只要没把它们碾碎,它们就能长。
其茎是球状,也就是食用的部分。重山界还有一种本界特有的生物,同样生活在土下,泥土色,拳头大小,四足,以金土糕长在土中的果子为食,顺带将它的种子带向四处。
这种生物叫重山鼠,据说都在极深的地下,重山界的地形变化也不至于连深处都波及。金土糕则离地表稍近一些,有时还能挖到,才有了美食之名传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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