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人知道娘的遭遇,也许会嘲笑她。她要做聆月宫宫主的徒弟了,以后会是新的宫主,方漓想,她不能让娘陷入这样的难堪。
无很用力地点头,又拍拍胸口,像是怕保证得不够,想了想,还举起了一只手。
方漓赶紧拉下他的手:“我相信你的,不要发誓。”
他这么好的人,答应了她一定会做到。
白虎突然抬起一只爪子,也用力拍了拍胸口,成功地把方漓逗笑了。
第47章 醉复醒
方漓使劲擦掉脸上乱七八糟的痕迹,问无:“我能不能吃点干粮?还有灵兽肉。”
无很奇怪,为什么不能吃呢?
得到他的同意,方漓才拿出面饼和烤好的兽肉,大口咬了起来。
无见她吃得香,去端了一盘肉干来,方漓咬着饼傻了眼:“你吃肉的呀?”
无不明所以,方漓也委屈了:“你一路上都吃果子,我以为你有什么忌讳。”
无默默将盘子推向她。他只是出门没有带而已,家里就只有这一盘肉了。
但他有别的。无又捧来一个坛子,拿出陶杯,将坛中琥珀般澄净的液体倒入杯中。
方漓嗅了嗅空气中晕染开的淡淡酒味,肯定地说:“果酒。”
无很开心地点头,期盼地看着她。
其实方漓不喝酒的。但是看着无的眼睛,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端起杯,她先谨慎地抿了一点点,发现酒味不重。极淡的酒味仅仅使原本果味的清香变得醇厚。这酒她能喝,而且很喜欢喝。方漓大胆地一口喝下去一杯,眯着眼睛满足地笑:“像果汁,比果汁好喝。”
无的眼睛亮起来了,又给她倒了一杯,方漓一气就喝了半坛,无还要再倒,却看见白虎把头伸过来喝坛子里的酒,无推开它,它又凑过来。
方漓哈哈地笑:“以前它不是很怕你吗?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
白虎低吼了一声,颇为人性化地用爪子捂脸。是的啊,它为什么会怕这个人?明明一点也不可怕。
无看了看地上,那是他一点一点削平打磨铺好的木质地面,不好写字。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完全没有对这种情况进行准备,好在要解决也简单。
他找来一块木板,用手轻轻一抹便削去了中间一层,再装上土,便可以用来写字。
方漓很奇怪,他为什么不用神识传音,以他的修为应该可以了。
不过看无低头写字,她便没问,专心看他一字字地向她解释白虎怕他的事。
“我是妖。”他先写了这三字,抬头看着方漓,方漓看出来他有些惶恐,不明白为什么,偏头笑了笑:“是妖域来的吗?我之前也认识一个妖域来的朋友。你看,我用的这个纳戒还是他跟我换的,其实他吃亏了。”
她伸手给无看纳戒,无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写:“血脉压制。”然后看方漓,看她是不是理解。
方漓幸好读过《妖域小扎》,恍然大悟:“你原来还是个大妖啊?那些灵兽都怕你,所以你一路过来毫无阻碍——可是白虎现在……?”
白虎听到叫自己,从酒坛上抬起头,一点醉意也没有,八成是平时就经常喝。方漓笑了一声才把话说完:“怎么这个样子。”
“收,放。”无写了两字,方漓也明白了。无行走山林的时候,没有收敛自身血脉的威压,回到家中才收敛起来,时间一久,这白虎就蹬鼻子上脸了。
想明白这点,方漓恶作剧之心大起,露出一个她自己都没注意的坏笑,让白虎打了个寒颤,想溜。
“无,你的血脉威压,放出来看看好不好?”方漓嘻嘻地笑着,浑然没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醉了,过去人生中从没有过的肆意都释放在了今天。
好在无也是刚认识她,并没觉得有哪不对,闻言还认真地写:“不是灵兽,无感。”
“没关系,放出来看看。”方漓怂恿着,顺手捞住想溜走的白虎尾巴。
无就放下用来写字的一截木棍,坐着也不见什么动作,方漓更是没感觉到什么不同,却看见之前正一个劲往外拔尾巴的白虎僵住了。
无是个认真的人,第一次有人来到他的居处,他其实也是非常兴奋和激动的。
他怕方漓不高兴,怕方漓因为无趣而离开,所以方漓让他不要收敛住血脉威压,他便全放开了。
平常他在山林中行走,为了避免惊扰太过,其实也还是收着的,只让那些灵兽不要来打扰他就行。
这时气场全开,白虎僵了一会,虎目含泪,腿软,尿了。喉咙里更发出呜呜求饶的声音,这么可怕的大妖,为什么它以前想不开要得罪他,要抢他的床,让他烤肉给自己吃,还把他的酒喝光。
这次死定了。晕过去之前,白虎如果有念头这种东西的话,一定是这样想的。
方漓笑得快断气了,最后笑得趴在桌上,头晕乎乎地不想抬起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时她先闻见微带甜味的花香,懒洋洋地躺了一会,让头脑清醒过来,她才睁开了眼。
她躺在另一间屋里,裹着一床兽皮。床边的桌上插着一瓶花,花不好看,可是花香清甜,令她心头宁静。
然后她才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脸,坐了起来。
她居然喝醉了,还发酒疯!真是太丢脸了。方漓几乎把脸藏进了兽皮里,不知道无现在会怎么看她啊。
对了,无呢?
方漓下了床,掀开草编的门帘,发现外面就是昨天她喝酒待的屋子。白虎不在它的虎皮大床上,不知跑哪去了。
无也不知哪去了。桌上的酒已经收了,散落着木屑,放着一把小刀。
像是无正在雕刻时发生了什么事而离开。不过雕的东西没有留下。
应该不是出事吧?方漓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打斗狼籍的迹象,出门看去也是一派祥和。
“无?白虎?”她放声大喊。
无没出现,但她看见谷口露出一个鬼鬼崇崇的白色脑袋。
“白虎!”她高兴地跑过去,搂住它,不客气地揉,“你跑哪去了?看见无了吗?”
白虎明显打了个寒颤。昨天无让它上床睡觉,它哪敢啊,五体投地求他去睡。无却不睡,在虎皮床边雕刻了一夜,吓得它也没睡着。
现在它更决定抱紧方漓的大腿不放了,听方漓问起无,它用尾巴指了指谷外。
那个大妖经常出谷的,今天又出去了,很正常。可惜它不会表达。
不过方漓看到白虎无恙,大概也知道无不是出事了,放心地回去等待。
想到昨天喝醉了导致浪费进空间的时间,她更后悔了。
可是话说回来,晕陶陶的时候,她觉得特别舒服。人好像要飞起来,轻飘飘的;过去的经历,心中的负担,仿佛尘埃一样拂去,她变得都不像她了。
即使是现在清醒了,方漓仍然觉得轻快。从斩雪界见到母亲到现在,似乎第一次让她觉得,这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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