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不妨慢慢去做,甚至可以通报交好的盟友,炫耀一下自家的好运。
不过洛星尘还是没做这种无聊的事,一切谨慎为上。
对于底层弟子来说,最关心的则是丹华峰任峰主,终于点了一些人的名,让他们到丹华峰一观。
被点中的,几乎奔走相告。而敏锐的人也发现,这些人几乎都参加过私下的比斗,而且都是胜者。
这下大家自觉发现了原因,倒也心服。
方漓就在这些人之中,但付春山等人并没入选。
花维也觉得很简单:“我那是吃药吃赢的,不能算。阿漓姐过去控火就是一绝,还被选中去斩雪界炼丹。峰主一定是看中这个了。”
任苒丹剑双绝,选中的人确实不是剑术出众,就是在炼丹上有独到之处。
方漓默默,其实她就是个关系户。
希望任真人能在其他人中选到真正合心的徒弟,不然真是对不起他。
被点中的人有二十多个,任苒没在住所接见,借用了丹华峰的议事殿。方漓就站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很不起眼。任苒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还是来了。
见人到得齐了,任苒将他们挨个看了一遍,才道:“你们应知被点选到此的用意,但今日且不忙说。”
说了这一句,他似乎便力有不继,歇了一歇才继续:“我有三件事,先与你们说分明。第一,我身受重伤,境界倒退,寿不过五十载。资质出众,欲在碎丹成婴后得师长指点者,不必再留。第二,我长于丹剑,但时日无多,只传剑术。欲学炼丹者不必再留。第三,我门下弟子仍要有一二出众之处,否则我宁可不收弟子。这三点,你们回去好生考虑一天。明日还欲拜师者再前来,我自会决定。”
这一长串条件说下来,方漓有闲心,听着琢磨,觉得很别扭,像是事先背下来的稿子一样,而其他人中,明显有人脸色变了。
有人性子孤僻,竟是至今不知任苒身体状况。有人欲学炼丹,只能失望而归;有人资质普通,以为撞了大运,却发现天上的馅饼还是很难掉到自己头上。
第二天方漓再度前来时,服侍任苒的杂役将他们引入了任苒的住处。这时已只剩了五人。
他们被引入厅中,任苒一个一个传他们去书房见面。方漓排在了最后,心里忐忑是没有的,只是想着付春山打听来的消息。
他把点中的二十多人都当作方漓的竞争对手,跟林玲、孙贺、花强、耿文乐一起,再找上王伯崇,几乎发动了所有的人脉,把这些人的资料能找的都找来了,抓着方漓分析了一晚上。
剩下的这四人,方漓略一闭眼就能想起来他们的情况,都跟她差不多,资质普通,没特别出众的地方,留到现在大概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任真人看在没别人更强的份上收下他们。
这让方漓很紧张,所以任真人还是收不到合心意的徒弟?
正琢磨着,最后一个被传入的人沮丧着脸出来,看见方漓站起来,露出了一丝羡慕,随即又是不屑:这个师妹的资料他也打听到了,筑基那么晚,比他还不如,任真人不会看中她的。
方漓进入书房,任苒背对着她,面窗而立,背影如剑。方漓脱口而出:“真人,你身体不好,还是坐下……吧。”说到最后她也意识到唐突,声音渐轻。
任苒其实是到这个内定人选的弟子进来时,才起身活动的,不料却被当成了病号。
转身看了看她,任苒皱了眉,道:“既然如此,何必拜在我门下。”
方漓低头不语,任苒虽然那天允了她,但今天看还有这么些资质平庸的弟子前来拜师,也明白了这些普通门人渴望明师指点的心愿,而方漓有拜入其他人门下的机会,他也不想让她因为不懂事浪费掉,看她不答,任苒不得不又道:“今天还有机会。”
他的意思是,今天还没公开宣布收他为徒,如果她后悔,他还可以上报宗主,让她另择明师。
方漓不知道说什么好,低了头不吭声,任苒也有些头疼,只得道:“罢了,行礼吧。”
方漓立刻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六个头,这是真传弟子的礼节。叩礼完毕,叫了声师父,正等任苒让她起来,却听任苒淡淡道:“还有三个。”
“啊?”她惊诧地抬头去看,正看到任苒面色冷淡,却是点头示意她没听错。
九拜之礼可是嫡传师徒才能行的,她这是……成了嫡传弟子?
方漓有点晕,磕完最后一个头趴在地上发怔,被任苒叫起来又交代了几句,就被打发出来了。
出来了她才猛然惊醒:太意外了,她都忘了把玉瓶水给师父了!
她把不准用量,在元山小心地做过实验。
一滴水她是舍不得浪费的,取一滴先稀释成五缸,用牛做了实验,没看到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但也没出现“撑爆”的现象。
那头牛后来比同类大了足足三圈,成为头牛,证明玉瓶水对血脉进化并没作用,但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
后来她又分别稀释出三缸、一缸,实验之后给白虎喝了一口。第二天她发现白虎再次对她谄媚起来。
其实方漓不知道,这玉瓶水对血脉进化没有直接作用,但另有妙处。
白虎体内的两大血脉从远古起便水火不融,互相抵触,在白虎喝了那口之后,竟有了奇妙的融合。
她留下半缸水给阿无,让他和白虎一起喝,自己带了半缸回来。
小瓶装好的水已经放在纳戒了,偏偏刚才忘记了。
方漓懊恼地跺了跺脚,又转身回去。
任苒现在不但境界跌落,且伤势并未完全痊愈。服药暴涨的功力使经脉断裂多处,元婴黯淡,连运功自疗都力有不逮。他闭关时间不长就出关,也是因为这个。
这次他早做好收不着如意弟子的打算,但撑着伤体一个个看下来,果然没一个好苗子,说不失望也是假的。
若不是方漓执意要拜入他门下,这次他便一个也不收了。不过方漓本身立下大功,他也决意不能让她吃亏,既然选了他为师,他便将嫡传的身份给她,让她以后的路走得更顺一些。
好容易把这些事处理了,任苒再令人去将方漓的名字上报,录为他门下嫡传,正想休息一二,不想方漓又回来了。
“莫非她后悔了?”任苒心想,觉得有点麻烦,刚刚才令人记了名,要改不是不行,只怕她以后的师父会心有芥蒂。
“若不然,请严师兄收下她罢了。”给方漓想好了出路,任苒这才传她进来。
方漓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对这个师父还是生疏得紧,任苒也不以为意,让她坐下说话。方漓坐得比站得还紧张,绷得笔直,让任苒看了都替她累,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见方漓鼻子上都冒汗了也没说出话来,任苒干脆地道:“你想学剑么?”
方漓毫不犹豫地点头:“想。”
有了话题,她也不那么紧张了,崇拜地看向师父:“师父,我是从杂役到外院,再从外院到内门的。原来更是从洛国逃到仪国,只想过上好日子的人。进了天璇宗,我知道原来只有我们这几个门派才对凡人这样好,我只想好好养牛,好好种竹子,让天璇宗哪怕只强大一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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