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哥儿皱起小眉头,不高兴也敢怒不敢言,慢吞吞往老太太院子那边挪,明显各种不想回去。
走了会,他又仰起头叫住覃炀:“叔父,英哥儿忘了字帖,现在回去拿。”
说着,不等覃炀同意,转身就跑,小胖腿和撒欢没两样。
覃炀看穿他的小九九,合计年纪不大,心思不少。
他不近不远跟在后面,没说任何话,盯着小胖身影在游廊里跑得满头大汗,也没喊累,心里盘算小东西先天体力、耐力不错。
英哥儿急着找温婉蓉,一口气跑进院子,气喘吁吁大喊:“婶娘!婶娘!”
温婉蓉趴在床上,愣了愣,刚刚扶着腰起床还没走到堂屋,就看见一个小身影跑过来,抱住她的腿,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撒娇:“婶娘,英哥儿饿了。”
温婉蓉用帕子给他擦汗,又把孩子牵到八仙桌旁,打开糕点盒子,问他想吃什么自己拿。
英哥儿看了眼糕点,摇摇头,指指肚子:“英哥儿想吃饭。”
温婉蓉一看漏刻,离午时还早,以为是小孩嘴馋,拿块糕饼喂一口,笑道:“你先吃点糕饼垫吧垫吧,到了午时,就留在这里跟婶娘还有叔父一起吃好不好?”
英哥儿嘴巴里吃得鼓鼓的,一个劲点头。
温婉蓉擦擦他嘴边沾的糕点渣子,倒杯茶水,递给他,要他慢点吃。
她趁英哥儿吃东西,转到孩子身后,伸手到衣服里摸了摸,全是汗,找块干净帕子垫进去,轻声道:“天气热,不要跑来跑去。”
话音刚落,覃炀的声音传过来:“不是回来拿字帖吗?怎么还吃上了?”
英哥儿一听他的声音,赶忙把手里半块糕饼放在桌子上,又将手在衣服蹭蹭,像被抓包,小心翼翼转身,心虚叫声“叔父”。
温婉蓉一听覃炀的话,就明白几分,摸着英哥儿的脑袋笑出声,逗他:“你到底回来拿字帖还是肚子饿?”
英哥儿偷偷看一眼覃炀,又看向温婉蓉,低头实话实说:“婶娘,英哥儿不想回曾祖母那边,她们喜欢揪我脸,好讨厌。”
温婉蓉听了,怔了怔,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先把孩子的脸捧起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问题,循循善诱道:“因为英哥儿长得太可爱,大家都喜欢你,忍不住想摸摸你,下手重了,弄疼你了是不是?”
英哥儿点点头。
温婉蓉重新拿一块糕饼塞他手里:“婶娘明天会去曾祖母那边说说,让她们不碰你,但你不舒服的时候,要说出来,告诉别人,不要揪你,会疼,知道吗?”
英哥儿盯着手上的糕饼,很不高兴道:“英哥儿说过,她们还揪。”
温婉蓉问:“你跟曾祖母说过吗?”
英哥儿摇摇头:“冬青和婶娘说的一样,说都是喜欢我,才想摸摸我,要我别跟曾祖母说。”
温婉蓉哦一声,她心思冬青可能想丫鬟婆子喜欢英哥儿,摸一下,揪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叨扰老太太。
她揉揉他的头:“行,婶娘知道了。”
英哥儿咬一口糕饼,又说:“婶娘,英哥儿晚上睡这儿行不行?”
温婉蓉说想睡哪都可以。
英哥儿露出难色:“可叔父不让。”
温婉蓉笑,知道覃炀为什么不让:“没事,婶娘去跟叔父说。”
英哥儿坐在凳子上,两条小腿晃来晃去,放心大胆地吃点心。
稍晚,温婉蓉叫下人备好洗澡水,叫覃炀帮英哥儿洗。
覃炀不想,可温婉蓉的腰还没好利索,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英哥儿在覃炀面前乖得很,叫站着,绝不坐着。
所以没听几声水响,一会英哥儿披着搓澡巾被抱出来。
温婉蓉怀疑没洗干净:“这么快?”
覃炀说天气热,男孩子跑一跑出汗很正常,没必要洗那么仔细,反正还要出汗。
温婉蓉十分无语,照覃炀的养法,孩子将来也是个糙。
“你把孩子放床上,我帮他穿衣,你别管了。”
覃炀问她腰行不行。
温婉蓉说没事,叫红萼把冬青叫来,顺便把孩子换洗衣服拿来两套。
英哥儿就光溜溜坐在床上,等穿衣服,结果坐着坐着,就想躺着,躺下去后没一会,眼皮开始打架,再等温婉蓉发现时,已经睡着了。
温婉蓉把薄被拿过来,给他搭上,仔细端详熟睡的侧脸,和牡丹像极了,一看就是她的孩子。
“你在干吗?”覃炀进来准备给她上药。
温婉蓉嘘一声,指指英哥儿,声音压得极低:“小点声,孩子睡了。”
覃炀跑过来,趁其不备,贱手贱脚搓英哥儿的小脸,不悦道:“抱西屋去,不准睡老子的床。”
温婉蓉捂嘴笑:“什么你的床,你不是总说西屋热,容易长痱子,英哥儿年纪小,更不能过去。”
覃炀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温婉蓉把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再找机会还给他……
除了干瞪眼,只能窝到摇椅上作瘫死状。
温婉蓉把药瓶拿过去,要他去西屋帮忙上药。
覃炀拿她没辙,跟过去,温婉蓉趴在榻上,转脸对他说:“覃炀,我想了想,还是赶紧要英哥儿改口吧,他现在长得太像牡丹,我怕纸包住火。”
“这事你看着办,依老子脾气早该改,不改口就打。”
“你能不能别这么简单粗暴,他是孩子又不是敌寇。”
覃炀哼一声,正话反说:“你都怕纸包不住火,等皇上发现,满门抄斩的时候,你也把刚才的话说给他老人家听,他是孩子不是敌寇。”
温婉蓉微微叹气:“覃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覃炀说:“老子不在乎哪个意思,皇上会不在乎?”
温婉蓉没吭声。
覃炀上好药,边盖药瓶边说:“温婉蓉,这事可大可小,忘了跟你说,覃昱本来今晚要我去粉巷会面,我推了,一方面我确实生气,另一方面我不想被牵着鼻子走。牡丹进宫尘埃落定,老子不想见到他们俩个其中任何一人,你懂我意思吗?”
温婉蓉爬起来整理衣服,轻点下头:“你的意思我懂,你怕覃家被他们牵连。”
“你知道就好。”顿了顿,覃炀又说,“覃昱如果真找我有事,估计这两天会来府里,你最好晚上带英哥儿去祖母那边睡。”
温婉蓉说不想去:“总逃避也不是办法,我替大哥完成两件大事,没功劳有苦劳,不说牡丹,就说英哥儿,我视如己出,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应该把对萧氏一族的仇恨记我身上。”
覃炀没说话。
温婉蓉扶着腰,下榻接着说:“覃炀,就冲大哥对牡丹这点良知,我赌他不会对我如何。再说我若向着萧氏一族,他和牡丹能安然无恙待在燕都吗?不说之前大理寺查出眉目,我只要在仁寿宫多说一句,太后会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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