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晚来,英哥儿伤好,你可以回绝,现在怎么弄?”覃炀啧一声,“你以为老子怕温四?真惹齐佑注意才麻烦!”
温婉蓉一愣:“你不是说齐佑没成气候吗?”
“一码归一码,之前说皇后党期间弹劾老子,现在是英哥儿,能一样吗?”覃炀嘴角沉了沉,不爽道,“扯出覃昱,通敌卖国的大罪抓个现行,太后通天也保不了你!”
一番话说得温婉蓉无言以对。
晚上,她趁英哥儿睡着,跑去西屋榻上,小声跟覃炀商量:“要不,我明天推了四姑娘,就说孩子要静养。在祖母那边歇息。”
覃炀睁开眼,伸手搂住她的腰,挪了挪身子,语气缓和道:“你看着办吧。”
“你在怪我?”
“没怪你。”
“那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覃炀起身稍稍用力,一把把温婉蓉搂到怀里,叹气:“宋执今天下午去枢密院打个照面,听他意思,齐佑不满意十三道监察御史的职位。”
温婉蓉听出话里话,抬头道:“齐臣相是太傅,两个嫡子不过七品官,先说齐贤,他只喜读书,不喜官场,若有心,别说翰林院编修,至少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跑不掉。可齐佑……”
她思忖片刻接着说:“官夫人聚会上,我没听谁提及他,想来资历平平。”
覃炀纠正:“他不是资历差,是歪心思太多。”
“这话怎么说?”
“宋执那天的话还不清楚吗?吃喝玩乐和宋瑞半斤八两,他既不考取功名,又想当官,以为有个金爹就能罩着,白日做梦。”
见温婉蓉低头不说话,他又说:“虽然老子瞧不起西伯狗,但他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上可圈可点,朝野上下不是瞎子,可齐佑有什么?一个七品官进奉天殿,不是他老子的面子?”
停了停,覃炀收回手臂,换个舒服姿势,继续道:“坏也坏在这里,都察院职权太特殊,皇上明确放权,大事奏裁、小事立断。齐佑想表功,比西伯狗还立竿见影。”
“尤其,”他声音倏尔转低,透出几分阴冷,“被齐佑发现牡丹的蛛丝马迹,再和齐妃联手,后果可想而知。”
最后一句话直击温婉蓉心坎,她不害怕吗?
当然害怕。
所以覃炀发脾气,她一句辩解,一句回嘴都没有。
稍晚,温婉蓉回东屋陪英哥儿,看他熟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抚摸孩子的头,一夜无眠。
她没睡好,第二天精神也不大好。
去仁寿宫定省时,被太后看出来,说她气色不好,忙请御医来瞧。
御医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开了几幅安神方子。
太后心疼温婉蓉,叫她赶紧回去喝药补眠,别累坏身子。
温婉蓉太阳穴突突的疼,起身福礼告辞,出宫的路上在心思,回府也别想安睡,估摸四姑娘下午登门拜访,先得想好推辞,既不得罪人又不能让她见到英哥儿。
刚出午门,正思忖,倏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唤了声“五妹妹”。
叫得这么亲热,温婉蓉不用猜都知道来者何人。
说曹操曹操到。
“四姐姐,可巧。”她出于礼貌地笑笑。打声招呼。
四姑娘提裙子过来,视线短暂停留在温婉蓉手上的几包药,做做关心的样子:“五妹妹不舒服?”
温婉蓉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闪过,装作不经意咳嗽几声,加上没睡好,嗓音略微沙哑,说话软绵绵:“许是夜里照顾孩子没休息好,又受了些风寒,方才在仁寿宫,太后叫御医来瞧过,说这天气早晚寒凉,近日后宫病得人不少。”
四姑娘一听她生病,连忙退后一步,用袖子捂住口鼻,生怕被传染,语气里透出几分嫌弃之意:“病了就在府邸好生休息。还进什么宫啊,就属五妹妹勤快,不怕过病气给太后。”
温婉蓉知道四姑娘自私自利惯了,暗暗冷笑,面上附和道:“就是怕过了病气,才提前出宫。”
说着,话锋一转:“倒是四姐姐,又进宫拜见淑妃娘娘?”
这话从温婉蓉嘴里出来,四姑娘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好似一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讪讪笑道:“齐淑妃叫我一声三嫂,说宫里闷,想娘家人得空陪她说话,我在齐府闲着也闲着。”
把自己说得贤良淑德,从表面上看不出一丝之前与玳瑁勾结的害人之心。
温婉蓉甚至怀疑,四姑娘不知道玳瑁失踪,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反正从她主动说话的态度来看,如同和自家姐妹拉家常无异。
温婉蓉心里防备,表面好似赞同“哦”一声:“难为四姐姐家里家外的忙。”
四姑娘敷衍:“是呀,这会子又要赶回去伺候公公婆婆午饭,有空再聚,我先回去了。”
语毕,急匆匆上了齐家马车,至始至终没提一句探望英哥儿的话。
温婉蓉神色微沉,盯着四姑娘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尽头,才转身钻进自家的车。
回府,她把药交给红萼熬好,午饭后端来。
英哥儿人小鬼大,闻到屋里一股药味,很担心看向温婉蓉:“娘,你生病了吗?”
温婉蓉皱着眉,把药一口气喝下去,放下碗,安慰道:“没病,是太后关心娘,叫太医院抓点药给娘补身子。”
“这样啊。”英哥儿煞有介事点点头,眼睛亮亮提议,“娘,既然是补药,给爹爹也熬一碗,爹爹辛苦。”
温婉蓉噗嗤笑出声,笑孩子单纯,抱英哥儿坐到床上,准备午睡:“这话等爹爹回来,你亲口跟他说,爹爹肯定高兴。”
英哥儿扭着小身子说不要。
温婉蓉觉得他有意思,问:“为什么不要?”
英哥儿不悦皱起眉头:“上次英哥儿说宋表叔腿疼,给他吹吹就不疼了,被爹爹嫌弃了。”
温婉蓉笑:“爹爹嫌弃你什么?”
英哥儿学得有模有样:“爹爹说小孩子懂个屁。”
温婉蓉就知道覃炀在孩子面前说话不注意,迟早要教坏英哥儿,收了笑,正色道:“英哥儿,爹爹说懂个屁不对,是粗话,你不能这么说知道吗?”
英哥儿马上小胖手捂住嘴,连连摇头:“英哥儿不说,英哥儿不说。”
温婉蓉说句乖,脱衣服,哄他先睡。
而后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不知道。
这一觉着实又香又沉,温婉蓉头一次被孩子推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英哥儿胖嘟嘟的小脸凑在眼前,满眼担忧盯着她。
“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手学大人的样子摸摸她额头,又摸摸自己额头,也没摸出所以然。
温婉蓉知道英哥儿关心她,醒了醒神,爬起来,轻柔拍拍孩子头,笑道:“小傻瓜,娘没病,就是没睡好,睡醒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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