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覃炀语调变得缓和。抬手摸摸白净的脸颊,低头吻了吻,把人抱起来,坐大腿上,面对面说,“我承诺以后好好待你,肯定做到,又翻旧账?”
“没翻旧账,”温婉蓉顺势靠他肩头,声音又轻又柔,“我只是觉得恢复皇女身份,也没多大用处,还不如以前的日子自在。”
覃炀笑起来,像顺气一样抚摸她的背:“也不是完全没用处,起码有太后这个靠山,你说的。”
“太后……”温婉蓉喃喃自语,轻叹口气,停顿半晌,道,“这个靠山不好靠,仁寿宫再大,也得听皇叔的。”
覃炀拍拍她的背:“放心,皇上那边有我。”
“你跟着皇叔,我才不放心。”温婉蓉往前挪了挪,贴近热乎乎的身体,“就怕皇叔哪天发现什么,把你叫进御书房……”
“有去无回”四个字,她忌惮,不愿说出口。
覃炀笑,紧紧搂住纤细的腰身:“我心里有数。”
温婉蓉额头抵着略带胡茬的下巴,感受宽厚起伏的胸口,贪恋两人黏在一起的静谧时光,良久才开口:“覃炀,我担心四姑娘不会把那个手串还给我。”
覃炀认为不是难事:“为什么?她又看不出好赖。”
“未必。”温婉蓉起身,拿来茶壶给杯子里添水,“她不一定知道是什么,但珠子细看下,不似凡物,温伯公趁红极一时,四姑娘没少见好东西。”
覃炀冷哼:“好东西见多了。不代表可以占别人的,你先去要,要不来,老子亲自找齐臣相那个老东西谈一谈。”
温婉蓉怕他来横的,连忙摇头:“算了,我有办法,你别管。”
顿了顿,她又问:“不过,为什么要我尽快要回来?万一牵扯以前皇族旧事,只当丢了岂不更好?”
覃炀拿起茶杯,又放下,看过来:“丢谁不能丢齐佑身边。”
齐佑整天没事找事,一门心思搞政绩,谁愿意当垫脚石。
温婉蓉会意:“我知道了,这阵子就尽快把手串要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跟四姑娘怎么说,她没想好。
四姑娘不笨,曾经温府养女恢复公主身份,说明温婉蓉带过的东西都出自宫中。
宫中之物,向来佳品中的佳品,绝非银钱能买到的东西。
正因为四姑娘好东西见多了,深谙其理,才把一个看似普通的手串戴在手上,四处显摆。
对外,就说是自己娘家带来的。
有识货的,一眼能看出门道,至于不识货的,不可能常去官夫人聚会。
温婉蓉借看戏的时机,故意坐在四姑娘旁边,用戏目折子挡住嘴,靠近悄悄说:“四姐姐,今儿怎么没看你戴那串玉珠子。”
她故意说成玉珠子。免得引起四姑娘注意和怀疑。
四姑娘目不转睛盯着台上唱戏小生,没反应过来:“什么玉珠子?”
温婉蓉顺着她的目光,瞥一眼英俊小生,再看四姑娘眼底闪烁悸动与炙热,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说:“就是四姐姐最近一次去府上,连红萼都看出姐姐的玉珠不一般。”
四姑娘一腔怀春都飘到戏台上,说话不经大脑:“她个下贱丫头。懂什么好东西。”
温婉蓉顺话套话:“思来姐姐早看出珠串非凡物。”
四姑娘很自然“嗯”一声,视线黏着台上身影,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说:“即便温家不如以前,依旧是高门大户,我这点鉴赏力总归有的。”
“姐姐所言极是。”温婉蓉先扬后抑,“我想问,姐姐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毕竟宫里东西,不易外传。”
一席话,似乎把四姑娘从游园惊梦的桥段中,强行拉扯回来,一愣:“你说什么?”
她睁大眼睛看向她。
“我说,”温婉蓉倏尔笑了笑,音量稍稍提高,“姐姐打算什么时候还我,手,串,子。”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什么手串?”四姑娘先是莫名其妙,很快反应过来,接着装糊涂,“我何时拿过你的东西?五妹妹,你身为公主,可不能仗势欺人,血口喷人。”
温婉蓉心思,她就知道四姑娘不会轻易就范,还给她戴上公主的高帽子,倒打一耙。
她扫了眼周边的人,给足面子:“四姐姐再仔细想想。”
四姑娘晾死温婉蓉根本不记得这档子事,为何今儿突然想起,没功夫深思,抵赖到底:“五妹妹,你肯定记错了。”
本以为她就此作罢,隔了一会,喜欢的小生下台,四姑娘脑子总算清醒过来,抵赖不说,还要找回面子:“五妹妹,实不相瞒,那串手珠是我家齐御史买给我的,他如今不过七品官,你家那位护国将军驸马爷,总不至于连串手珠都不买给你吧?”
声音不大,可在座左右的官夫人都听见了。
立刻有人替温婉蓉鸣不平:“温夫人,您说得什么话,别说一串手珠,您看看覃夫人头上那支翠玉鎏金的簪子?前几个月银楼新货。听说预定都卖不到。覃夫人平日低调,我家那位说了,大宗正院每年大节气专为皇嗣们制定的金饰衣服,放眼整个燕都,独一份。”
说得四姑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温婉蓉只笑不语。
另有看不惯,又不愿起争执的说:“难得出来聚聚,别说伤和气的话,这第二出开始了。你们一说话,我都不知道唱哪了。”
一时间,又恢复安静。
四姑娘再无看戏心情,暗暗剜一眼温婉蓉,毫不掩饰怨恨和责怪。
温婉蓉依旧淡然笑了笑,拿着戏折子,小声问最后一遍:“姐姐真不打算还了吗?”
四姑娘身子往另一边靠,和她拉开几拳距离,气势汹汹盯了会,倏尔起身,大声说句“不还”,头也不回离开。
“温夫人怎么了?”其他人正看得津津有味,被陡然拔高的音量吓一跳,望着快速离去的背影,蹙蹙眉。
戏班也停下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唱戏的小生机灵,“咿呀”拉长尾音,幕后演奏跟着响起,把台下官夫人的注意力重新聚集过来。
但总有好奇的,坐到温婉蓉旁边的空位上,低声问方才发生事?
温婉蓉不动声色笑笑,边看戏边轻描淡写地回答:“一点陈年旧事,触动温夫人的伤心事。”
都知道温家落败,说从前当然不好受,没人不识趣继续问,心里奇怪,伤心就伤心,为何冒出“不还”二字?
难不成借了覃夫人什么东西?或银钱?不打算认账?
估摸八九不离十。
于是一群官夫人,私下关系好的,相互使眼色,示意猜想。
温婉蓉继续听她的戏,仿佛发生一切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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