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泽头一次觉得怀里的人没多像温婉蓉,无论性格样貌,都不像。
温婉蓉是外柔内刚,可柳一一恰恰相反。看似坚强没心没肺的表面,其实内里极脆,遇到不好的事,如同鸵鸟,沙子埋头,逃避到下一个地方。
丹泽比她经历男女之事的经验多得多,何况她心不深,不难看透,柳一一是喜欢不敢喜欢,想依靠不敢依靠。
他微乎其微叹气,笑她傻姑娘。
把人抱上床时,柳一一糯糯轻哼一声,丹泽俯身问怎么了?
她蹙着眉,说哭多了头疼。
丹泽又给她揉头,揉到后来,夜已深,屋外的风刮得紧,听着都冷,他不想回去,索性脱衣服,抱着绵软的身子,两人同盖一床被子,一夜安眠。
清晨,柳一一翻身时明显感觉到挤,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又陪丹泽睡了一夜。
这次她十分无语,如果说第一次在一个坑里摔跤叫不小心,第二次在同一个坑里摔跤,除了蠢,她想不出第二个词形容自己。
回过神,丹泽也醒来,笑笑看着她:“都答应娶你,搂着睡觉而已,紧张什么?”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只过一夜,柳一一昨晚那点理性早飞到天边,剩一脑子浆糊,若有所思道:“不过我好像跳过很重要的仪式。”
丹泽舔舔嘴唇,一只手撑起头,笑得不那么纯粹:“你想要什么仪式?”
然后他默默凑近,柳一一昨天被偷袭亲嘴,吃一堑长一智,见势不妙,倏尔爬起来,和撒腿的兔子一样,以最快速度翻下床,把丹泽的衣服扔到被子上,结巴道:“时,时辰不早了,你,你赶紧起床!”
她躲进屏风后洗漱,丹泽穿好衣服站在屏风外,继续调戏:“你就这么伺候夫君?”
柳一一探出头,不满问:“你想要怎么伺候?为什么昨晚不回自己屋睡?”
丹泽坦然道:“昨晚给你揉头揉晚了,外面太冷,不想出去。”
“还成了我的不是?”
“你知道就好。”
柳一一说不过他,又想起上一次:“好,好,就算昨天是我不好,那前几天呢?”
丹泽装傻:“前几天什么?”
“你说前几天什么?”柳一一觉得一大早有坏情绪很不好,可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显占了便宜卖乖,让她很不爽。
丹泽恍然大悟似的“哦”一声,装作想起来说:“我看你睡得熟,没叫醒你,再说跟你解释过,我回府已经二更天,不是担心你睡不好吗?”
合着里外里都是柳一一不是。
柳一一明明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吃早饭时,丹泽提议:“一一,你搬到我屋里睡吧,客房没我那边暖。”
柳一一想都不想回答不去。
丹泽不以为意,来一句:“你不来也行,我去你那边一样。”
柳一一没听清:“什么?”
丹泽对她笑笑:“没什么。”
柳一一十分可疑盯着他好一会,也没把脸上盯出花来。
丹泽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地吃早饭,吃完不慌不忙问:“看出什么结果吗?”
柳一一很老实地摇摇头。
送走丹泽,柳一一决定把嫁人的大事跟花妈妈说一声。
花妈妈听完她的近况,上下打量一眼,要她走两步看看,柳一一走了两步,转头纳闷问行不行?
“行了,丹爷还算正人君子。”花妈妈眼睛毒辣,神色老练,“你在他府上住了这么久。竟然没碰你,也算难得。”
柳一一一听有人夸丹泽,心里甜滋滋的:“花妈妈,我心思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就你?”花妈妈透出几分鄙视,兰花指戳戳她脑门,“一一,粉巷的男人,花妈妈见得多了,别说没提醒你,就你这脑子,十个绑一块也抵不过人家丹爷一个脑子强。”
柳一一有点不乐意:“您刚才还说人家是君子。”
花妈妈捏着帕子,端起茶杯喝一口,淡淡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柳一一就怕听到反对声音,干脆话锋一转:“这不是没成婚嘛。再说您和媒婆也合计好了,等我去绣坊做了徒弟,就给我寻个人家不是。”
“东方不亮西方亮,你想得倒美,”花妈妈白她一眼,提及绣坊,多一嘴,“听说收你为徒的绣娘是他们那数一数二的,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好好学。”
柳一一连连点头:“花妈妈,您放心,我进去肯定好好学。”
花妈妈又说:“去了绣坊,以后少来粉巷,更别来找我,要被你师傅或东家知道,小心赶你走。”
明明为她好,花妈妈总说得漫不经心,语气冷漠。
柳一一垂眸,沉默半晌,沮丧地回答知道了。
而后花妈妈没跟她多言,叫她收拾收拾中庭闲置厢房的东西,赶紧搬离。
柳一一来的时候就几件衣服,走的时候还那几件,临行前又跟花妈妈说,琵琶是青玉阁的,她想带走,留个念想。
花妈妈说带走可以。折一两碎银子卖给她,改日记得还账。
柳一一心思,花妈妈也不是完全想跟她分清界限,高高兴兴答应了,还立字据,说择日一定来。
又过两日,她拿着推荐人的介绍信到绣坊找东家,就算内定,该走的程序还得走。
管家心知肚明她和丹泽的关系,再没把她当外人,府上马车一早送去,未时过半来接。
绣坊的女人多,看惯各路形形色色马车,官家大户什么样,普通百姓什么样,富甲商家什么样,一猜一个准。
丹府的马车不算最好,也是中上,有好事者八卦,问柳一一什么来路。
柳一一没什么心机,笑着说夫家的,心里盘算,她不算撒谎吧,反正落花有意流水有情,迟早水到渠成的事。
她初到绣坊,不谙里面条条框框,但没人说她个不字,也没有前辈欺负她,天天跟着师傅学习,倒也轻松。
不过丹泽没那么幸运,柳一一不知道他忙什么,只知道越来越忙,回府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太晚他就回自己屋睡,早一点就会去找她,听听小曲,有助睡眠。
他虽然没碰她,但早上临行前,要求越来越多,一开始是亲脸,后来不知哪天变成亲嘴,从浅尝辄止。到现在不把柳一一亲得呼吸不畅,不算完。
柳一一每天都在亲完后,后知后觉,照这么下去,搞不好婚没成,一不小心就直接跳到洞房花烛去了。
不不不,绝对不行。
柳一一坐在马车里想,今晚一定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丹泽谈谈。
然而她等到很晚,也没等到丹泽回来,无奈下先睡了。
一大早起来问管家才知道,丹泽一宿未归。
“大人现在还好,以前更忙,几天不回府常有的事。”
柳一一不免好奇:“大理寺有那么多事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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