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轻笑出声:“敢问丹爷,您以什么身份见他?大理寺卿?还是您本人?”
丹泽也轻笑出声:“有区别吗?”
“当然有。”花妈妈笑着回答,随即嘴角下沉,一本正经说,“覃爷早料到您会找他,特意叫我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覃爷说,若丹爷考虑好回丹家,随时欢迎。”
“如果我不回?”
花妈妈摊摊手:“覃爷没说,我不能妄加揣测,免得误导丹爷,倒成我的不是。”
对方明摆不想趟浑水,丹泽会意,从怀里掏出一块上等质地的羊脂玉牌推到花妈妈面前:“把这个带给覃昱,他知道我的意思,明天戌时五刻,我来青玉阁等消息。”
花妈妈看看玉牌,又看向丹泽,爽快回答:“传话的事,包在妈妈身上,错不了。”
该说的话说完,丹泽起身离开。
正因为粉巷为燕都最出名的烟花柳巷之地,在纸醉金迷的掩盖下,是最容易获得情报和信息的地方,无论高官富甲,还是平头百姓,那些喝多把不住嘴,或者疏解身心,很容易对看似柔弱无骨的姑娘吐露心声,可谓真真正正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花妈妈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丹泽也混过风月场所,谙知这类人的胆大妄为,他故意把时间压得很紧,并非刁难,若真如花妈妈所言,青玉阁是兰家开的,兰家不可能把一个收集信息的据点,交给不相干的外人打理。
当然兰家的信息收集点肯定不止青玉阁一家。
丹泽看得透,除了公务需要,绝不来此。
更重要的是,无论黑市还是高官,谁都不愿意见到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的人在眼前晃吧,他无兴趣,也没必要破坏别人兴致。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丹泽回去的路上前后思量,推测青玉阁说不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宋执喜欢的那个皓月……
她和阿肆殿下又是什么关系?
而且从那天齐佑婚宴来看,丹泽虽听不见覃炀和宋执说什么,但从唇语解读,覃大将军似乎不知道,他庇护的表弟背后小动作。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丹泽到府下马时,思忖未停,脑中梳理各种关系,冷不防一个身影猛然窜出来,扑向他怀抱,打断所有思绪。
“你见到花妈妈了?”柳一一的声音压在他胸口,又闷又急。
“见到了。”丹泽知道她担心什么,拍拍肩膀,示意进府说话,又笑道,“放心,我没为难任何人。”
柳一一的小心思被戳穿,她抬起头,跟在一边,有些扭捏道:“我不是偏袒花妈妈,她是我在燕都的贵人,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牵连她。”
“我知道。”丹泽拉着她的手,把缰绳交给管家,两人走进前庭,继续说,“你知道花妈妈的真正身份吗?”
柳一一沉默片刻,说实话:“其实我知道花妈妈一些事,但花妈妈说我知道多了不好,后来我刻意回避,久而久之花妈妈到底做什么,无从知晓。”
丹泽嗯一声,转头看她一眼:“花妈妈这话没错。”
“所以花妈妈对我是真的好。”柳一一提着斗篷,三两步走到丹泽前面,向他保证,“我刚刚一个人在屋里想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进宫一定小心谨慎,不会出什么乱子。”
丹泽看着她清澈的眼底,伸手拂了拂耳鬓的青丝,疼惜道:“一一,宫里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招惹你,尤其后宫,真出事,我进不去,更护不了你,知道吗?”
柳一一抚了抚覆在她脸颊上温暖的手,低眉顺眼:“我会保护好自己,而且覃夫人和兰僖嫔都说会护我周全,你不用担心。”
“她们……”后话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丹泽想了一圈,又咽下去,预感说了除了给柳一一增加负担外,不起任何作用,索性话锋一转,问,“覃昱交代你进宫所谓何事?”
柳一一摇摇头,一五一十回答:“覃爷要我绣个小样给他,三天后重新找我,什么话没说,就有个老嬷嬷教我礼仪,再就是告诉我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好在我和牡丹,哦,不对,是兰僖嫔之前认识,起码外人看来,说我们是旧识并不为过。”
听起来没什么可疑之处。
丹泽又问:“你一般什么时候进宫?”
柳一一说不一定:“兰僖嫔找我进宫,一般都是合欢苑的小公公用轿撵来接我。”
也合乎规定。
可丹泽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进宫除了给兰僖嫔绣物件,还做什么?”
柳一一自嘲笑笑:“我一个小小绣娘,除了绣艺还能做什么呀,兰僖嫔在宫里吃的好喝的好,又有人好好伺候,哪瞧得上我这点能耐。”
丹泽却笑不出来,根据之前查到的蛛丝马迹,猜测:“兰僖嫔有没有让你带什么东西出宫,转交给什么人?”
“好像有一次。”柳一一认真回想,“有次她要我带一件绣好的香包给婉宜公主,就是覃夫人,说应该是冬至前送的,一直没碰到人,要我带出宫。”
丹泽似乎抓住什么,接着问:“带出去了吗?亲手交给温婉蓉?”
柳一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每次都是合欢苑的主事姑姑送出去,带个香包并非难事,但出去后,碰到一个自称覃府的小厮,说兰僖嫔早在宫里托人带话给覃夫人,加上我去过几次覃府,府邸下人对我有个脸熟,我当时没多想,就把香包给他,由他转交。”
显然香包是个幌子。
丹泽拉着她进屋,替她解开斗篷,顺话问:“香包是空的还是装了东西?”
“空的。”
“你怎么知道?”
“兰僖嫔当我面把香包里子翻面,再交我手上,当然是空的啊,这能有假。”
丹泽思路渐渐清晰:“香包不是你绣的?”
柳一一摇头:“不是。”
“你发现什么异常没?”
“没有,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里子的绣艺明显粗糙好多,尤其锁边,缝得歪歪扭扭,我当时在宫里,没好意思问,这东西给覃夫人,能看得上吗?”她边说边笑,“我还旁敲侧击问兰僖嫔,要不要我拆了重新缝,她说不麻烦我。”
丹泽似乎对覃昱安排柳一一进宫的目的,明白几分,挂好柳一一的斗篷,又脱掉自己的大氅,不再言语。
这回轮到柳一一好奇,跟在身后,谨慎道:“怎么了?那个香包有什么不对?还是我不该多嘴。”
“别胡思乱想。”丹泽挂好自己大氅,转身揉揉她冰凉的脸,叫管家打盆热水进来,“没什么不对,就是还有件事,我挺奇怪。”
柳一一生怕自己在宫里闯祸不知自,紧张问:“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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