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覃炀爱听,他搂住怀里的人,装模作样沉声道:“温婉蓉,这是你说的啊。”
温婉蓉跟他时间久了,怎会不知道他的小九九,不应也得应,接着就被折腾近半个时辰。
两人完事后,她以为覃炀睡了,正打算一起入眠,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声音有些沮丧:“温婉蓉,以后别做傻事,堂堂护国将军,沦落到自己女人求情,传出去笑掉人大牙。”
温婉蓉抵着他的下巴,不在乎道:“命和脸面比起来,我只在乎你的命。”
覃炀摸摸她的背,低头亲了下额头:“我爹以前常说,覃家人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以前我不懂,现在懂了。”
而后他拍拍她,淡淡说句睡吧。
整件事铁板钉钉,覃炀不想理会,也没时间理会,皇上密旨护送两国使者离开燕都之日起,全军进入备战,操练一刻不能耽误。
温婉蓉见他一大早被宋执神色匆匆叫走,知道他忙,牡丹的事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
而覃昱也遵守约定,在她进宫定省的路上拦下马车,有人从车外扔进一个包裹,打开里三层外三层,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蓝瓷药瓶,她打开药瓶倒入掌心,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药丸,凑近闻闻,无味。
散魂丹其实是几味药渣里提炼出的一味药,毒性减缓许多,实则与毒药无异。
温婉蓉盯着药丸良久,一直犹豫要不要把药送给牡丹,毕竟主意从覃炀口中说出,万一有个好歹,覃昱一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卸覃炀头上,再想想两人的性格,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夫人,到了。”车夫的声音拉回所有思绪。
温婉蓉赶紧把药瓶收进怀里,整理好衣服,钻出马车,从午门入宫,熟门熟路前往仁寿宫。
仁寿宫。
她前脚跨入正殿大门,守在一旁的姑姑跟到身后,小声道:“公主可算来了,太后今儿心情不好,嬷嬷正等您来劝解她老人家。”
温婉蓉微微一愣,低声问:“太后今儿怎么了?为何不高兴?”
姑姑不敢多嘴,偷偷瞥了眼里殿的门帘,说温婉蓉进去就知道了。
想来给她提个醒,温婉蓉笑笑,心里有了数。
她不动声色给太后跪拜请安,而后和平时一样吃茶说体己话,暗地里察言观色,谨慎别说错话。
太后果然见了温婉蓉,下沉的嘴角稍稍上扬,语气缓和:“还是哀家的婉宜最懂疼人。”
一旁老嬷嬷见太后脸色微霁,斗胆提及景阳宫,问:“太后,淑妃娘娘从大理寺带走僖嫔这事……”
“淑妃得皇上口谕,哀家还插什么手,随她们折腾。”太后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沉下去,抬抬手,打断嬷嬷的话。
老嬷嬷抿抿嘴,应声是,下意识看向温婉蓉。
温婉蓉面上蹙蹙眉,并无多言,心里却咯噔一声沉到底,她想千算万算,少算齐妃这个程咬金,然而太后气齐妃仗着皇上撑腰在后宫横行,不想多管,她总不能唱反调要求见见牡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陪太后说话。
定省结束,老嬷嬷亲自送她到殿外,再等走到殿外,又说要送她出仁寿宫,温婉蓉心领神会嬷嬷有话说。
“嬷嬷想我为僖嫔娘娘求个情?”她索性先开口。
老嬷嬷恭恭敬敬应声是,唉声叹气道:“老奴不敢麻烦公主,只是冬日时太后老寒腿,僖嫔娘娘送来一对护膝,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老奴也有,又命人送了副来,老奴感激娘娘体恤,如今娘娘有难,老奴尽点绵薄之力。”
难怪刚刚主动在太后面前提起,温婉蓉恍然,有人想救就好办,她顺水推舟问清牡丹被带到何处,立刻去找。
大抵景阳宫的人想掩人耳目,把牡丹抓回来并未关进合欢苑,而是带到御花园假山那边的空置偏殿,因为平日除了洒扫宫女,鲜有人经过。
温婉蓉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进入御花园,围着假山附近的空殿一个个寻找,豆大汗珠沿着额角往下淌,不知是热还是急,最后在不远处假山边发现一个端茶的小宫女,直觉是景阳宫的人。
她不敢出声,尽量放轻脚步,紧紧跟随,在假山最西面的一个空置已久落了灰尘的殿门前,看见熟悉已久的身影。
齐淑妃一手抚着隆起的腹部,一手用丝帕捂住鼻子,用小宫女递上的茶水漱漱口,由宫人扶着上轿撵,嫌恶道:“一个下贱伶人也配皇上宠爱,晦气得很,快走,快走!”
只等一行人走远,温婉蓉踩着小碎步进入殿内,殿内光线昏暗,她只看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兰僖嫔?”温婉蓉低低喊了声,对方没反应。
“兰僖嫔?”她隐隐觉得不对,一边往里走,一边喊了第二声,对方还是没反应。
温婉蓉加紧脚步往人影的方向走去,喊第三声:“牡丹?”
“牡丹,我是温婉蓉,你是不是受伤了?”她蹲下来,拍拍脚边的人,担忧道,“他们把你怎么了?你说……”
原以为牡丹只是皮外伤,温婉蓉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倏尔看清自己踩出的血脚印,瞳孔猛地一缩,嘴边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牡丹!牡丹!”她忽然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呼喊,扳过对方的肩膀,对方顺势翻过身,一张布满痛苦扭曲的脸赫然出现眼前,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温婉蓉吓得失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往后退几步,脑子一片空白……再等她回过神,已经跑出殿外,嘴里大喊来人!快来人!
两个在御花园当值的小太监听见,立刻赶来,问温婉蓉发生什么事?
温婉蓉哆嗦嘴唇,双手不住发颤指向偏殿,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死,死人了。”
牡丹因为穿着大理寺的牢服,小太监没认出是谁,以为是得罪主子的宫女被罚,就按温婉蓉说的,把人扔乱葬岗。
温婉蓉不知牡丹活不活得了,见她抬出来时似乎还有微弱气息,可她不敢走近,仅剩的那点理智催促着赶紧出宫,叫覃昱立刻马上接人,活见人死见尸。
车夫赶往兰家传话,温婉蓉深一脚浅一脚本能往覃府的方向走,她记不清自己怎么回去,如何进的垂花门,又如何进了自己的院子,躲进屋子,只觉得浑身发冷,钻到床上,披着被子还是冷,然后听见有人叫她,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是红萼,又好像是冬青。
“怎么吓成这样!”老太太又气又急,九凤杖重重敲在地上,训斥冬青,“请一个大夫请这么久,都干什么去了!”
冬青不敢吭声,转身叫候在一旁的红萼赶紧去垂花门看看,又转向老太太,低声道:“老祖宗,您息怒,奴婢这就叫人去催了。”
老太太又沉声问:“覃炀呢?怎么还不回来?”
“二爷他……”
说曹操曹操到,覃炀急匆匆进屋,来不及给老太太请安,就坐到床边,满眼心疼看着温婉蓉,喊人不应,伸手不让碰,一双明眸善睐只剩恐惧,见谁都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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