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是找谁呀?
姑姑,我就找你的,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姑姑这个词很亲近的关系,但康在荣在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几十年都没见过这么个人。
我是清湾村的,我爹叫康大志,您还记得吧。
你是大志哥的儿子,我记得他好几个儿子呢,你是哪个?
我是最小的那个,您离开清湾村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你们以前的事我都听我爹讲过。
你爹现在还好嘛?
早十年前都不在了,他临终的时候交代我们要来看望你的。
我没想到,走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我爹一直都记得的,他说咱们两家以前是邻居,本来就是本家又关系特别好,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你们都离开了村子,也就断了联系。
清湾村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也是不愿再回去的地方,哪里有我的亲人也有我的伤心, 这么多年我都不愿意再记起那个小时候生活过的老家。
姑姑,你别伤心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看我都成了老头了,您要保重身体。
早都不想了,我都是快见阎王的人,还想那么多干嘛,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我早几年前都托人找您的,一直都没有消息,去年才打听到您现在的家,当时就要来看您的,但是家里一直有事抽不开身,一直拖到现在才能来。
您老身体可好?
我好着呢,儿子媳妇都孝顺。
康在荣和对方寒酸了几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清湾村的点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肯定又会饶到她哥哥的事上面,关于这件事她很多年都不想再提,也不愿意再详细说。
姑姑,那我就先走了,过段时间再来看你吧,您老要保重身体,什么事都想开了,年龄大了别生气。
康在荣点点头,客套了句留下来吃顿饭,对方还是告辞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康在荣心中有些许起伏。
何贤从外面回来,看见桌上放了一包东西,看像是有人来过。
刚才来了我老家的人,这些东西就是他拿的,我让带回去,人家也不愿意。
谁呀,您怎么没留人家吃饭呢,这大中午的,我认识吗?
康在荣还在看着远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们家以前跟我们家是邻居,两家的关系特别好,他爷爷是我的一个堂叔。
我们祖上没给家里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却在院子中间种了一棵很值钱的树,当然这个树到底值钱不值钱,那会谁也不知道,但是村民都是这么说的。
我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也没有个拿事出主意的人,曾经有几波人想买那棵树,我母亲都没有同意。
她要尊重我父亲的遗愿,再穷再难也不能把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这棵树卖掉,它在我们家就是我们的保护神。
可我哥哥在几年之后被人一枪打死,在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公安给你去查案子,更何况你是个平头老百姓。
我母亲在接连失去丈夫儿子后精神也有点不正常,最后离家出走,扔下我一个人守在那个破碎的家里。
剩下孤苦伶仃的我,最后也逃出了那个伤心的地方,追随着母亲来到现在的娘家。
很多年过去后,我母亲打听来,我们家的房子被他们家占有了,那棵树也早都卖掉了。只剩下几间破无人烟的房子。
其实我母亲后来想明白了,她之前一直钻牛角尖,觉得害我哥哥的一定是有仇的人,却没想过或者是贪财的。
他今天能来看我,也是有原因的。
我们两家虽之前关系好,但是那一辈人早都不在人世,下辈的人也都不曾认识,他们完全没有必要来看我的。他父亲自己无法来面对我,只能在临死之时交代自己的儿子来表愧意。
我母亲病重的时候就告诉我了,一定是他们家干的事,现在是追究没有什么意思,但她死也死了个明白。
何贤知道自己应该还有个舅舅,被别人打死了,却不知后来的事。
母亲,您就别想了,免得伤了身体。
我就是给你讲讲,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今天不来我都快想不起还有个清湾村的地方。哪里已经没有我的家我的亲人,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的村子。
何贤觉得母亲的命太苦,所以他要加倍的对母亲好,让她在晚年的时候过的比任何人都幸福。
亲人早逝,娘家人都是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她只有自己的儿女,要是儿女再不孝顺,这辈子她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字。
以前还有小舅妈没事来家里坐坐,显得我们还算是亲戚,自从老人家去世后,我们的关系就是表面上的维持。
☆、走上绝路
何伟峰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他要把家里的房子全拆了重新盖。
这几年种菜种庄稼,再加上闲事自己出去打工,总算是攒够了钱,不能等着儿子大了在盖房子,那样负担太重。
何心夫妇听说儿子要盖房,高兴的跑到家里来问问。
伟峰媳妇背对门口在摘菜,只听见她声音洪亮的说道:
盖不盖跟你们没多大关系吧,谁让我们命苦,要花钱的时候都没有人帮衬,没有一个有钱的爹,只能伟峰卖死卖活的干呗,要不让老婆孩子睡大街上。
何心夫妇知道儿媳妇的厉害,这么多年他们见识了还有比自己厉害的角色,也算是缴械投降了。
我跟你父亲就是高兴,来问问。
两天后,何心夫妇怀里揣着五千块钱来到儿子家。
这是我跟你妈的一点心意,手里也就只有这么多,你们别嫌弃。
何伟峰接过了钱,送到媳妇手里。
能帮多少是多少,你们也不容易。
这世上的人活着都不容易,没有一家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牙尖嘴利的儿媳妇从来说话不留情面。
在这个本是自己的家里,何心夫妇是怎么也待不下去的,儿媳妇嫌弃的表情,恶毒的语言。
儿子在媳妇面前一直是服服帖帖的,作为父母还能指望什么。
何心夫妇本想拿着五千块钱,交到儿子手里,他们肯定会高兴,也满足了自己的私心。
希望他们在盖新房的时候能多盖一间房子,等自己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可以搬回来住,
在外面终归不是个家的样子。
在外人面前,何心夫妇表现的似乎自由自在,每天迎着朝阳起床,伴着夕阳睡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给儿女们添一点麻烦,也不用管他们的家长里短,日子过的很是潇洒自在。
却不知他们的内心是悲凉的,有房子住谁愿意住在这一年四季潮湿的地方,夏天蚊子把人能抬走,每天要么出去转悠要么躲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要不然身上就被叮的满身包。冬天外面的北风呼呼的刮,每一次都带着口哨,叫人不寒而栗,大雪飘落的时候,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孤独可怜陡然附上心头。
何心觉得最大的失败就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出息,才这么怕老婆,要不她怎么能那么嚣张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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