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川狠狠咬了牙。
“毒药你用不到便不必用了!如今都城里几乎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淮公子功夫了得,便用自己腰间的剑处理了罢!处理完了逃出来,殿下自然会给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
青衫男子话音一落,便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淮川默然跌坐在椅子上。
用剑吗?
呵,说得如此好听,用剑处理完了,他淮川能活下来的可能又有多少?
——本来淮川恨透了夜宸卿,如今借着戾太子之手除掉他,也自以为捡回来一条性命,不想如今的日子,刀尖舔血。
淮川狠狠闭上眼,听着那人的脚步声渐远,他摁在腰间剑柄上的手也只能渐渐无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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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烈倾率兵奇袭灵隐寺,将还在忙着搜查和守卫的戾太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出事时候弋鄀轩还躺在榻上动弹不得,秦断烟从一群侍从手中跳出来,当即分人抵挡,安排其他人暗中送弋鄀轩回宫。
抵挡的兵士向着烈倾而去,孰知半路却被仇凛麾下的罗帅截住。
但是好歹拖延了时间,秦断烟终于带着弋鄀轩狼狈地逃离了层层的包围,向都城赶去。
而在罗帅一路挺进灵隐寺的同时,烈倾率领兵将四处搜查,烈倾知晓陛下熟悉她,故而一边搜查一边叫嚷。
——最终,尚在废弃陷阱里面的弋栖月听见了她的声音。
如此,失踪多日的女皇陛下,终于回到了军中。
此日下午。
烈倾入了陛下营帐,本是想问问陛下下一步的打算,不想撩开帘子一瞧,此时陛下正坐在床榻边,一手端着药碗,另一手执着一柄勺子,正一勺一勺地给榻上的男人喂药。
可自从烈倾亲眼目睹那东国公主当着陛下的面对夜宸卿又哭又抱,对他便没什么好印象了。
烈倾二话不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眸光不善地瞧了瞧夜宸卿,末了幽幽开口:
“陛下,湛玖前些日子从南疆请救兵归来,浑身是血从马上栽下来,陛下可得记得去瞧瞧。”
弋栖月自然听得出这丫头阴阳怪气的,手停了停,回过头来:“回来便去瞧了,玖伤了条手臂,还需养养,碧溪在那边照顾着。”
烈倾瞧了瞧一旁的夜宸卿,话语不善:“陛下,湛大人鞠躬尽瘁,伤了手臂都不见陛下给他喂药。”
烈倾和弋栖月自小相识,本就是过命的交情,而弋栖月对她素来也极为宽容。
夜宸卿也并非痴傻,他心里掂量着,他唯一一次见着这位女将军,便是当初淮柔闹腾的时候,倒也难怪她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谢陛下,臣下自己来。”
他说着伸出手去,孰知弋栖月将勺子向碗中一搁,翻过手来便扣住他的手。
夜宸卿手臂一僵,随后不再动弹,任凭她扣着。
弋栖月瞧着他心里也是颤了颤,此前的事情先不说,昨晚她往陷阱里跳,这厮背上有个口子,还偏要给她垫在下面,之后她问起来又说无妨,可方才回了营帐才瞧见,背后的伤口又撕裂开了。
她转过头去看着烈倾,只笑道:
“碧溪的心思朕一向瞧着,哪里能去在他两个之间插一脚呢?这几日全凭宸卿护着朕,昨日他又流了不少血,朕照看着。”
烈倾在一旁磨了磨牙:“陛下,他自己又不是不能。”
烈倾心里算是想不明白了,这等在陛下宫里还勾三搭四,当着众人面给陛下带绿帽子的男人,陛下何苦还对他那么好?
她思量了一下,忽而想起来之前知道的事,不由得颦了颦眉。
——也是,陛下对他好,容忍如此,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听陛下讲,这二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陛下她难不成……是想对那个人好,所以转移到了这个人身上?
烈倾眉头锁得更紧了——若是如此,陛下可是糊涂了。
弋栖月这边翻过夜宸卿的手腕,瞧着烈倾道:“他说他自己来,你就觉得他可以,倾,你过来,摸摸他的脉。”
烈倾转过头去挑眉:“不摸。”
随后一不留神说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末将才不像那东国公主一样,不知廉耻地什么都碰。”
闻言,那边弋栖月身形一滞,夜宸卿被她扣住的手腕也动了动,好在弋栖月回了神,复又加了些力道不由他动弹。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言,烈倾又转过头去嘴硬:“唔……那、那末将去唤个侍从或医者来,让他们喂药,末将还有事要同陛下讲。”
弋栖月算是知道烈倾这厮打的是什么算盘了,心里笑了笑,随后却道:“就剩一半了,等你叫人过来药都凉了,你再稍等片刻,一会儿便随你去。”
说着松开夜宸卿的手,从从容容给他把剩下的汤药喂了。
烈倾在一旁也没敢多说话——毕竟方才一不留神说了错话,她也担心这句话惹怒陛下。
末了弋栖月把夜宸卿的手塞回衾被里,扶着他躺好了,烈倾在一旁半翻着白眼已经端好了盛着空药碗的托盘。
弋栖月也知烈倾忍耐许久,嘱咐了夜宸卿一句,便转身随着烈倾走出营帐去。
“陛下,不值,不值。”烈倾把托盘递给一旁的一个兵士,絮絮叨叨的。
弋栖月在一旁拍拍她的肩膀:“方才,无论如何也不应那么说,你也能瞧出来,他伤成这副样子。”
第一卷 128 被奏折压死的帝王
烈倾自然知道,久在军中,她瞧见夜宸卿的脸色,只听他说了一句话,便知他应是此前流了许多血,捡回一条命的。
“那句话我确是不当说,但是,陛下,这个男人当初和那东国公主不干不净,陛下,这等男人要不得。”
弋栖月又拍拍她的肩,笑道:“朕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急了,改日朕同你讲讲这几日的事,现在先说正事。”
烈倾勉强咽下一口气,随后却小声嘀咕了一句:“陛下,说句不当说的,末将一直以来,也就那么照顾过明羲那厮,陛下……是不是把他当成那个人了?”
弋栖月愣了愣,随后声音沉了几分:“先说正事。”
烈倾也知不当再说下去,悻悻停了这个话题。
随后停了停,又将这几日军中的情况给弋栖月细细讲了。
“如今陛下回来了,仇将军的援兵也到了,兵力充足,我们可以一路直接推入都城里面,如此也最为稳妥,只是时候怕是要长些。”
弋栖月颦一颦眉:
“若是其他叛贼,一路推入城中并非什么事,但如今弋鄀轩乃是朕的堂兄,是先帝的嫡长子,昔日的太子。
此前对外人而言,乃是因为他痴傻方才失却皇位,而朕又射了赤羽,方才上位,如今朕若是一路推入,怕是会为人诟病,说朕抢夺皇位,手足相残,不敬先帝。”
烈倾微诧,继而叹道:“陛下怎的全将事情归于自己?弋鄀轩趁着西国作乱、陛下西征扰乱国之根本,本就不义,如此说他不仁不义之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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