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玖颦眉思量了一下,想着陛下至今还未知晓此事,如此一来,却是是有失严谨了,终于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
“湛大人,且派人好生护着陛下罢,在下便先行告退了。”夜宸卿见状,扭过头去,依旧是轻描淡写。
“也好,今日是湛某失职,多谢夜公子了。”湛玖抱了抱拳,挥手让身后的侍卫让出了路来。
夜宸卿一笑,回了礼,施施然离开了。
这边,湛玖也匆忙安排着人们加大防守,想着过些日子,是该再加紧操练了。
却不知,那紫宸殿里,龙榻之上,弋栖月耳朵微动,随即缓缓睁开了凤眸。
轻轻晃了晃右手腕上的木质镯子,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奇诡。
可惜了,这刺客死得太早,区区几个字,依旧是未能揭开夜宸卿的身份。
自弋栖月劫他回来,她便隐隐地觉着夜宸卿此行有鬼,可惜他平日里乖顺得紧,竟是抓不住丝毫线索,今日借机,倒是不出所料。
这夜宸卿的功夫当真是极好,折扇一把,竟可挡住那烈烈寒剑,上乘的武功,撩扇封喉,轻伤收官,还能护得她毫发无伤,安稳无恙。
夜宸卿,不知你究竟是何许人?又是为何,这般顺从地留在我身边,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替代品?
翌日,清晨。
薄雾微起,清霜渐落,空气中漾着一番清新的味道,有着那雨后的温润;仰首而望,更是一番云销雨霁,彩彻区明,昨日分明是并未落雨,今日的天气却是意外得晴明。
想必,单是看这天气,难有人想到,昨日当晚,发生了那般不平凡的变故。
时间尚早,弋栖月信步走在那长廊里,说实在的,若不是方才去忙了那昨晚的事,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想必她就能至此了。
走过这长廊,春寒将尽,这梅花的花期也是要尽了,可这空气中暗香迷人,依旧如故。
也许,人便当如这梅。
凌寒怒放,胭脂载雪,不沦争奇斗艳,一番傲然风骨。
第一卷 023 她去瞧他
弋栖月抿了抿唇,走着,又晃了晃腕上的镯子。
待她到了那镂刻着牡丹的门前,天还尚早,一旁的侍卫向她恭敬行礼,弋栖月只是低声道:“不必通报,朕进去便好。”
随后,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屋去。
经了昨日里那般折腾,夜宸卿今日也当真是乏了,自然,也许也是因着她今日刻意起得这般早——如今,她来了,他却还在沉沉睡着。
弋栖月行至榻前,垂眸静静瞧着他那惊世绝色的面容,此刻又是那一派恬然和顺从,似乎这才是他的本色,而昨夜那个诡谲的,强大的男子,并非是他。
可那刺客当真是倒地暴亡,而夜宸卿,当真是护住了她,为此只受了这皮肉之痛——可谓强大。
弋栖月颦了眉,心下不肯多想,可如今,又如何能轻易信他?!
且不说证据确凿,饶是她十几年来的遭遇,也足以让她对此生疑。
昨日,她假寐,未能睁开眼,却是大致了解了——
应当是夜宸卿露出手臂后,才被那黑衣人识破了身份,她大胆地猜测着,是不是,一切的答案,就在他的手臂上?!
眸中闪过一丝光去,弋栖月转过身去,从一旁轻轻拿起了昨日太医包扎的药箱,麻利地取出那换置绷带的物什来,小心翼翼地伏在榻旁,腾出手去,轻轻地将他受伤的手臂放置自己面前。
抬眸,看着他还在沉睡,莫名地,她的眸中又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芒。
她不知,她究竟想不想知道这谜底。
但是她明了,她必须要知晓这一切。
手微微颤了下,随即,弋栖月镇定得过分,抬手,轻轻地拆开他手臂上的绷带,一圈,又一圈……
宸卿的皮肤白皙如瓷玉,皎皎如月,待她把那绷带悉数拆开来,那一道未好的伤疤格外刺眼。
看着这道长疤,她的没来由地愣了一下。
宸卿,你这疤痕,可是为了朕?
她凝眉,自幼及长,经历了如此多,血色早已在心间蔓延,那丝丝疑虑游弋在那方寸之地,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这她,不可轻信。
如今,她更想明白他的身世,他的目的。
弋栖月细细地探看着他的手臂,可他的手臂上,除了这道伤疤,并无其它异状,她凝眸细看,无意之中,已然伸手出去,轻轻摸着他的手臂,还将之抬起来,仔细打量。
她的指尖冰凉,他的皮肤却是温热的,肌肤相触,她微微一颤。
脑中,却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
师兄,小时候你牵着月儿的时候,你的手臂,也是这般温暖。
可惜了,如今,那温度,再难企及。
苦笑,却又回过神来,拿起那些物什来,上了药,又要替他包扎好,毕竟也是昔日里江湖中人,她也是娴熟得紧。
却突然听着一声轻唤:“陛下?”
弋栖月闻声抬首,却正撞上那一对略带朦胧的凤眸,虽是迷迷蒙蒙,但是那星星点点的眸子,依旧是一番不可方物。
“醒了?”启口,她问得平常。
第一卷 024 试探
夜宸卿颔首,又道:“小伤而已,怎能劳烦陛下亲为。”说着,便要抽出手臂来。
弋栖月却是扬唇,依旧是伸手执着他的手臂,道:“昨日也是苦了你了,今早朕才知道有刺客闯宫的事,这伤口,是为着朕落下的,委屈你了。”
夜宸卿闻言,微微一怔,眸中闪过几许恍惚,却又在那须臾之间荡漾开来,那凤目之中,又是一波似水的温柔,薄唇轻启:“陛下无碍便好。”
弋栖月笑笑,不紧不慢地替他包扎着伤口,终于束了绷带的末尾,探出指尖去,轻轻抚摸着他那缠着绷带的手臂:“朕瞧着这疤痕这般长,如今可还痛?”
她想着,若是此间有鬼,这夜宸卿必然会想着要尽快将手臂拢起来,不让她瞧见。
谁知,夜宸卿却任凭她轻触他的手臂,勾唇:“不痛了,谢陛下惦念。”
“伤至这般,还说不痛。”
弋栖月抚摸着他的手臂,语气中,似是有几分嗔怪,又道:“朕已安排庸和去取了些西南部的灵药来,约摸一会儿便能送来,你且好好休养,既是伤了右臂,这些日子,也注意着,少去碰那笔墨了。”
她闭口不谈昨日之事,似是对他的身手毫不知情,只当一切已是既定。
夜宸卿听她如此说,乖顺地点头,道:“陛下挂心了。”
弋栖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如今的他,当真是温柔顺从得如同那山涧的溪流,弯弯绕绕,似是从不会去忤逆她的心意。
可是,宸卿,你可知,这溪流,哪怕在这山涧里几弯几绕,在那溪石上逗留,顺着这山涧的地势高低,可终有一日,也是要离开这山涧去,朝向自己的远方。
宸卿,你这泓溪水,又是向着哪方的汪`洋?
见他说得这般自然,应对自如,弋栖月已然明白,想探明他的目的,已然是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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