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心里有谱,这大汉虽是强劲些,但也是半瓶子晃荡,一身蛮力罢了,你且出去罢。”
湛玖闻言,咬了咬牙,自然,他是不能忤逆圣上的旨意的,终于微微拱手:“主子定要当心!”
语罢,按着剑柄,有些慢腾腾地随着那人群的尾巴,终于往门外走去。
这屋内,依旧是战意正酣,弋栖月微微偏过头去,看着这大汉嘴的东倒西歪,那褐服男子杀得双目通红。
当年玄暮洞一战,不知究竟祸乱了多少人?!
她微微颦眉,心下已然明白,这大汉当真不是什么好鸟,该死得很,她晃了晃那木镯子,随后不再动弹。
第一卷 027 美人如玉
这屋里‘叮叮当当’的响,二人打斗得很是激烈,物什碎了不少,弋栖月瞥了眼窗外——这旅店的三口人皆是遥遥地看着,却又不敢上前来。
她心下陡然一软,这小本生意本是和和乐乐,谁又曾想到,竟会被十几年前的祸事波及到呢?
弋栖月叹口气,默默探到一袋银子,想着一会子便留给他们罢。
又过了一会子,只见褐服男子一个趔趄,恰恰撞到了那桌案的边角,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终于身形一晃,跌坐在地。
他身上伤痕累累,痛得呲牙咧嘴,而那大汉,也挂彩不少。
打了这许久,虽是都没受内伤,可是体力耗尽,也当真是辛苦。
弋栖月轻轻摇头,看那大汉举刀要斩下去,她手腕骤然一转,终于打算出手——她虽然不清楚褐服男子的正邪,但至少知道这大汉绝非善人。
可未及她出手,一柄长剑便骤然掠起,在空中,银光一转,随即,只听‘当’的一声,转瞬间,这大汉的长刀,竟从锷部开始,断为了两截,那离了柄的一截‘当啷’一声落到了地面上,好不凄惨。
弋栖月微微一诧,扭头看向一旁,却见一个男子,着一身红黑相间的衣裳,持剑而立,他着一个宽檐的帽子,黑纱低垂,遮了面,可单是看身形,便是一番隽逸丰神。
弋栖月颦了颦眉,心里思量着——
这男子武功这般强硬,竟至于出招断剑,究竟是何许人?
却听这男子轻声一笑,声线妖孽得紧:“阁下这般,借着女儿红的酒劲欺人,可是大大不妥。”
这大汉闻言一愣,被断了兵刃,本就懊恼得紧,经他这一调侃,恼恨更甚了,若是他头脑还清醒,也应当看到实力的悬殊,早就该退下去了;可如今,烈酒迷昏了头脑——他似是忘了还有‘退’这一般事了。
只见这大汉骤然上前,竟狠狠夺过那褐服男子的兵器来,抬剑便向着这蒙面男子砍去,身形摇晃着,却是灌输了自身的全部力气。
蒙面男子却只是轻笑:“莽夫。”
他抬剑便是一挡,又凌厉地翻过手来,身形一闪,倏忽之间,竟趁机在这大汉脊梁上狠狠一击,随即,便见这大汉一个趔趄,身体发软往下倒了去。
这男子却仿佛是毫不在意,优哉游哉,竟然把玩起了手中那精美的长剑。
孰知那大汉也是个困兽犹斗的主子,浑身绵软无力,神思恍惚,却依旧挑起剑来,狠狠向他刺去。
男子一愣,心道自己轻敌大意了,匆忙向一旁一闪身形,想要躲过这袭击,孰知,躲是躲掉了,这过大的帽檐,被剑尖一挑,帽子连带着黑纱便被挂了下来。
大汉也终于没了气力,手臂一软,‘当’的一声,长剑和帽子同时落了地。
弋栖月盯着那边的动静,黑纱落了,终于看清了这男子的面容。
然而,饶是浅浅一眼,也不免被惊艳得心头一窒。
鬓若东风刀裁,青瓷衬玉;眉如墨画晕染,江柳钩船。
凝霜似雪,肤脂凝玉,饶是那倾国倾城的貌美女子,若是见了他,怕是也要逊色三分,羞愧不已。
若说夜宸卿乃是出世的谪仙,让人臆想那天外风光;这公子便是红尘的佳人,让人眷恋这尘世薄凉。
陌上人似玉,公子世无双。
第一卷 028 被识破的身份
当真是个罕见的美人,弋栖月执盏,轻轻浅浅地抿了口酒水。
此刻,倒是无心在意这公子是否貌美,重点在于,这公子既是救下了那褐服男子,倒也免于她再出手了,故而,她这口酒水也喝得颇为舒心。
那边,这公子被挑去了面纱,微微一愣,随后却是勉强定了神来,回过头去,执起那帽子来,端正地又拢在了头上,身手轻轻揣摩,扶正了帽檐,又身形微转,到那大汉身边探了下鼻息,低笑道:
“这莽夫也不至于赔了性命,如此甚好。”
说罢,直起身来,回过头来,又前往那褐服男子处,替他探伤。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谢某必舍生忘死,竭力……”
这褐服男子呲牙咧嘴,说得吃力,这蒙面公子却只是微微一笑,打断道:“公子不必多言,在下不过是搭把手罢了,不足挂齿,不妨先看查下阁下的伤势。”
而弋栖月依旧是浅浅淡淡地抿着酒水,微微颦眉,心道,这公子身手不错,想来也是明眼之人,应当能看出来这褐服男子只是久战乏力,并未受什么致命伤,不知他此番是要看查些什么?
忽然又一愣,难不成,他是发现了自己方才的小动作?!
她袖中的手微微一攥,却又极快地松了开来,无妨,这做过的事如同断线的纸鸢,难查痕迹,何况,这公子也没有理由这般针对于她。
却忽听这公子启口道:“姑娘好身手。”
弋栖月微微一怔,却是不言,如今她女扮男装,这‘姑娘’二字,她自然是不肯承认了。
不料这公子却起身,行至她桌前,沉声笑道:“姑娘好身手,略一抬手,竟能暂时护住心脉,在下佩服。”
弋栖月抚了抚黑纱,心知逃不掉了,不如便认了,天下女子甚众,饶是寻常人,怎会猜出她是那久居深宫的女皇陛下?!
于是她轻笑道:“公子好眼力,身手也是甚好。就是如此行事,未免多此一举了,既是知晓他无碍,又何必探查一番?”
这公子笑笑,道:“姑娘何必介意这等小细节?在下不过是担忧这公子磕碰了要害,并非是意欲探查。”
弋栖月见他说得油滑,方才又瞧见了他的样貌,心下也大致明了,这男子武功虽好,但八成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在她看来,也许长得太漂亮的男人,都有点‘花’。
“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京城之人。”弋栖月又拿过一个酒盏来,斟了酒,抬手示意他可以坐下。
这公子瞧见她这斟酒姿势远非娴熟,又瞧见她这一挥手,微微扬唇,依言坐下,竟是毫不在意地举杯一饮而尽:“方才同这莽夫争斗,倒是当真口干,姑娘有心了。”
弋栖月不言,只听着他继续说道:“姑娘好眼力,在下并非京城人士,不过以后,也许会羁留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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