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策_君夭【完结+番外】(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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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溪,唤薛太医来一趟。”

  弋栖月一面交代,一面抬手扶住夜宸卿,也不往养心殿赶了,索性拽着他入了最近的宫苑。

  倚梅园周遭,正是沧雪轩。

  -

  入夜。

  湛玖匆匆来报,说倚梅园已然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了。

  弋栖月点了点头,可惜那整整一园的梅树,可是又能如何?

  “再烧几遍罢,西国异人用蛊,我们吃不准,稳妥为上。”

  末了,弋栖月脑海里浮现出那男人猩红的眼,回想起那一句——

  “又来了一个陪葬的……”

  “甚好,甚好……”

  湛玖颔首:“微臣这便去办,请陛下宽心。”

  如今的湛玖早已不是昔日里那个连饭馆都找不到,还傻乎乎地要用长剑当饭前的、不曾见天日的杀手了。

  这么长时间了,他变得愈发机敏,日日随着陛下,如今,已然能知晓她的几分感情。

  弋栖月涩涩笑了笑:“罢了,朕也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等情况了。”

  “朕毁了他们的国家,他们怨恨,也是应当的。”

  只是,她宁愿让他们怨恨、诅咒,也断然不肯让他国铁蹄践踏她的国土、她的子民一分一毫。”

  这大抵是一个帝王必须背负的吧。

  湛玖默然颔首,小心地退了出去,遥遥的,陛下的身形看着瘦削得很,惹得他心里也是又酸又涩。

  陛下不容易,他比谁都知晓。

  弋栖月立在门前愣怔了一会儿,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那浑身是血的、疯狂狞笑的刺客,还有……

  他那猩红的、充满了恨意的双眼。

  “你记住,我西国枉死之人,皆会化作厉鬼,为你梦靥,让你不得安宁……”

  若真是如此,只怕她弋栖月此生此世都难得安宁了。

  门外,落雪依旧。

  弋栖月不再往雪地上看,只怕那雪地上再出现殷红的血色。

  风起,弋栖月咬住半边唇角,合上门来,转身向着屋内走去。

  下午弋栖月知道他头晕,便让他先休息一会儿,如今她一走入里屋,却见夜宸卿不知何时已然醒了。

  此时他靠在床头,长发也未打理,手里捧着一卷书,只是安安稳稳地瞧着。

  “薛太医说你是身子没恢复好,这么晚了,便不要看书了。”

  弋栖月几步上前去,抬手执过他手中的书。

  夜宸卿任凭她将书收回去,只是抬起眼来笑着看着她:

  “只是个琴谱罢了,醒来无事,便看着玩玩,不是什么烦累之事。”

  弋栖月转身坐在塌边:

  “那好歹也该点个灯,如今这般缥缈模糊,也亏你看得下去。”

  夜宸卿笑了笑,忽而垂下眼去,低低笑道:

  “陛下,臣下许久没有给陛下弹琴了。”

  弋栖月愣了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你这厮当真是个傻的。”

  “今日下午刚说是蓄了内力头脑发昏,如今刚刚歇过来,便要弹琴,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弹琴的力道,少说也是加了一分内力的。”

  夜宸卿笑了笑:“不妨事,只是一分罢了。”

  “只是今日陛下在,外面下着雪也是恰好,臣下便忽然想弹琴给陛下听了。”

  弋栖月略微颦了颦眉,心下想着,他也是难得如此固执,不妨便应下罢。

  颔首,她起身出去,吩咐碧溪将容君的琴带过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夜宸卿散着长发便坐在琴案边,遥遥一眼便是风骨惊人。

  弋栖月歇在一旁的椅上,看着他垂眼启弦。

  ——却是一曲相思。

  至情至性,至凄至美。

  “为何要弹一曲相思呢。”

  “宸卿,你这琴,是与谁弹的?”

  弋栖月低声念叨了一句。

  心下只想着,这厮难不成是想回夜氏,回东国了?

  她便在他身边,眼前,若是他琴曲作于她听,断然无需是相思。

  如今相思,不知是为了那公主,还是那许嫣?

  孰知,夜宸卿压了弦,抬眼看着她。

  晦暗缥缈的灯光下,弋栖月看不清他的面色,却莫名地察觉到他的温柔:“陛下。”

  “臣下的相思,只会与陛下弹。”

  第一卷 197 玉先生玉幕

  “朕便在你眼前,宸卿。”

  “今日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以后不会有了。”

  弋栖月低低地说着。

  “莫要给朕弹相思。”

  她不喜欢这种凄婉的调子,总觉得似是要离别。

  却不知他为何能将那种感情如此真切地弹奏出来,她大抵是第一次不欢喜他这高超的琴技。

  颦了颦眉,弋栖月自椅子上站起身来,身形里透着疲乏。

  ——罢了,一定是今日事情太多、太繁杂,弄得她一个劲地胡思乱想。

  早些休息罢,不能……将脾气撒在宸卿身上。

  曾经她将他当做墨苍落的替身,屡屡撒气,已经够对不起他的,够差劲的了。

  夜宸卿笑了笑,压了弦站起身来,垂下的眸子里,却是闪过一丝灰暗的光华。

  ——焱毒,终究是无解的罢。

  ——就像,他终究也无法再陪着她。

  可如今,他若是再告知她,又能如何呢?

  上一次,孙兰的法子已然是绝地之策,如今,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体内有焱毒,可是薛太医却并不能查出来。

  若是他告知陛下,也只能是让她愈发忧心,甚至……再去做出一番傻事来罢了。

  她若是再傻乎乎地,自己吞下一口焱毒去试药……

  她的身子又怎么可能受得住。

  罢了,一切都罢了。

  时间不会太多了,这些天,便安安稳稳地陪着她,如此便好,再无他求。

  弋栖月窝在榻上,将衾被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却莫名其妙还是觉得冷。

  闭了眼强迫自己睡过去,可是一闭眼,脑海里就是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和他疯狂的话语。

  她又强迫着自己把那个骇人的场面揭过去,可是一揭过去,脑海里便又想起宸卿那莫名其妙的一曲相思,还有他那一句——

  “臣下的相思,只会与陛下弹。”

  总觉得怪怪的……

  辗转反侧间,身后,一团温暖的东西凑近她来。

  温暖有力的手臂一拦,将她整个人带进热乎乎的、带着苏合香的怀里。

  “陛下怎的还不睡。”夜宸卿的唇凑在她耳畔,低低地笑了一声。

  弋栖月哼了一声:“还不是你那一曲相思。”

  夜宸卿笑了笑:“臣下只是看见西国人,突然兴起——想起了从前的日子,陛下丢开臣下,跑到西国御驾亲征,那时候,臣下也天天在宫里弹这一曲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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