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哼笑:“易先生记得很清楚,您可是打算履行。”
易无书咬了咬牙:
“打算。”
“陛下,您吓到她了。”
“她早已不是谁的女儿,她只是我易无书的妻子,是东临山庄的女主人!她姓黄!”
弋栖月眯了眯眼:“易先生果真是聪明人,一清二楚。”
“只是……你可能保证,她一直如此?”
她一直就有所怀疑,碍于合约,并没有派人暗中调查。
可是今日一试这位黄倩,心下的猜测却愈发笃定了——
这位黄倩,想必正是当年弋擎天遗弃的黄氏的女儿。
当时皇后在后宫里灭尽了皇嗣,黄夫人带着身孕被弋擎天丢出宫去,说不清是厌弃还是‘保护’。
后来黄夫人病亡,她的女儿不知所踪……
易无书咬牙:“可以,若是陛下不再深究,易某愿全全保证此事。”
弋栖月笑了笑:“好,空口无凭,纸笔取来,我们今日便一言为定。”
易无书点一点头,心下暗道,今日被人逼下一颗丹药,又不得不签了一份盟约,这一日,未免太惨了些。
只是……欠了那丫头的性命,终究要还给她的。
既是她的夫君,终究要护着她的。
谈话毕了,弋栖月来过一次,当时也是住在北园,因此对这里也算熟悉,也不需丫鬟送,便自己在月色下慢慢往客房走去。
方才走过一个廊柱便笑道:
“你这厮,不是说要去看着他们收拾,如今自己在外面玩,回去朕找不到东西,可全怪你。”
她说着,心下却知道,夜宸卿留在这里,多半是担心易无书对她不利。
夜宸卿从园子里一处假石后现出身来,笑道:
“都收拾好了,陛下若是寻不到,少什么,臣下补什么。”
他的身形映着月光,如今那银辉却点染不出分毫的清冷。
弋栖月越过长廊的围栏跳下去,伸手勾住他半边肩膀,这厮的肩很宽很结实,靠着觉得分外踏实。
“朕现在缺个轿子。”
“唔,还缺个暖炉。”
弋栖月贪得无厌,一口气说了两个,眯着眼睛勾着唇角,懒洋洋地靠着他。
夜宸卿看着她这副样子,唇角却是不知不觉间噙起了一抹笑。
略一俯身,手臂一转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旋即又手臂一拢,将陛下严严实实地团在怀里。
而陛下也自觉得很,他一抱起她来,她便伸手环住他,不松手了。
“轿子,暖炉都有了,陛下,可好?”
反正他抱她抱得紧,在他怀里真真是又舒服又暖和,弋栖月腾出一只手来,用手指绕着他披散下来的长发。
分明心里暖和得很,表面上却只是挑眉道:“凑合。”
夜宸卿笑了笑,俯身用唇角蹭着她的额头。
这么一瞬间,两个人,合在一起的影子,满是草木的园子,微凉的月光……
一切,恍若静止一般。
第一卷 209 东国的乾妃娘娘
第二日。
弋栖月等人又歇了一整个上午,用午膳之时,便是此番和谈和东国首次会面的时候了。
届时,桌上,西北为北国,东南为东国。
这桌子也是东临山庄一直有的,为的便是东、北两国。
易无书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前一天晚上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今日正午,照旧是一脸淡笑地立在桌前,礼仪适度,言语风趣而又得当。
他做起自己许多先辈做过的事,先是请双方入座,依次介绍桌间众人,随后侃侃而谈,皆是毫不失礼的客套话。
弋栖月坐在桌案西北的尽头,一抬头,恰恰可以看见对面的东国皇帝。
东国皇帝紧身边坐着两个个女子,一则是公主淮柔,她是淮川的妹妹,另一位……方才易无书介绍时,唤她为‘乾妃娘娘’。
弋栖月心下好奇——分明东国皇后尚在,淮川的母妃也在,为何此番会议,来的偏偏是这位毫无干系的乾妃?
不过细看来,这位乾妃当真是个美人。
遥遥瞧一眼,只觉得容貌甚美,仪态端庄,一颦一笑皆是韵味十足,单单是往那里一坐,便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弋栖月私下里瞧了她数眼,可偏偏没能看出来她的年龄——这个女子很美,可是她的眼睛里,分明是有东西的,是一种有些年岁才会有的厚重感。
再瞧,又觉得略略有些眼熟,可又想不出哪里眼熟。
此事烈倾是陪护,身为将军,便坐在弋栖月身边,见弋栖月一个劲儿地瞧对面的那位夫人,忽而低低笑道:
“陛下怎的盯着对面的乾妃不放?”
弋栖月回过神,瞥了烈倾一眼:
“不曾见过,多瞧两眼。”
烈倾可是记得陛下小时候,谁要是说哪家小孩长得好看,陛下一定要哼哼着——‘可有我好看’,见到这情景不由得想闹她一闹,她压低了声音:
“放心,放心,陛下,好歹年纪比她轻,还是我们陛下好看的。”
弋栖月哼哼着瞥了她一眼,也知这厮在打趣:
“朕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不比这等事。”
她回神一愣,又问:
“烈倾,你如何笃定——朕的年纪比她轻?”
烈倾骄傲道:
“哼,凭着本将军在战场上的千里眼!”
“陛下细看,能看出她眼角有一些极为细小的纹路,如此看来,对于这等宫中的娘娘,少说也是四十岁了。”
弋栖月耐下性子来又瞧,半天终于看出了烈倾所说。
点了点头,却是鄙夷地扫了一眼一旁的烈倾。
声音很低地嫌弃了一句:
“你还有脸说朕,你看得比朕细多了。”
烈倾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执起酒盏来便喝了一口。
弋栖月心下却是好奇依旧——这位乾妃是什么时候封的?怎么她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又想着夜宸卿本是夜氏之人,应当知晓东国之事,弋栖月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却见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的夜宸卿,略微锁着眉头,却是一眼也不往对面看。
弋栖月心里有几分诧异,正想叫他一声,却听对面东国皇帝对她道:
“北国陛下,朕教子无方,以至于犬子无状,做了糊涂事,冲撞了陛下,还险些伤及陛下,无论此番结果如何,这赔礼,朕须得先行!”
语罢,他执起酒杯来,向前一松:
“这杯酒,朕敬北国陛下,赔礼道歉!”
弋栖月略微颦了颦眉,可是平心而论……
东国混蛋不少,可偏偏又都坏的不纯粹。
至于这东国皇帝,弋栖月一直以来都认为,若是生在太平时候为皇帝,虽说难出什么政绩威名,但是国泰民安应也不难,如今这般糟糕,多半是因为斗不过厉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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