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思量间,许嫣已然转过身来,几步走到弋栖月面前,盈盈一礼。
“久闻北国陛下大名,一直也来不及一见,或是即便见了,也无缘同陛下讲谈,今日总算是得了这等殊荣,小女许嫣见过陛下。”
弋栖月点了点头,只道:“阁下客气了,免礼。”
可是心下却想着……
许嫣待她客气,却不会是真的客气。
弋栖月对许嫣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理亏,毕竟,当初是她在许嫣的圆房夜生生将夜宸卿劫走的。
哪怕如今能看出来,夜宸卿不想娶许嫣,甚至抵触许嫣,弋栖月也不能否认自己的行为。
许嫣笑了笑:“谢陛下。”
随后直起身子来看向弋栖月,她比弋栖月矮了不到半头。
“嫣儿记得初见陛下,还是将近三年前……”
许嫣面上含笑,低低地说着,可是话语却就此打住。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有些诡异的光。
弋栖月一言不发,只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陛下,如今只你我二人,三年前的事是我的心结。”
“不知陛下可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嫣忽而攥住了弋栖月的袖口,低声问道。
弋栖月颦了颦眉,没有动作,方才启口要说,却只觉得眼前一晃,随后,伴随着‘噗通——’一声,许嫣一个跟头,摇摇晃晃栽倒在地上。
弋栖月看着面前人突然莫名其妙地倒下,却也不慌乱。
——这等伎俩,时芜嫣十二三岁的时候便用过了。
——弋栖月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女子若是这么做,那么身后一定是有人走上前来的。
上一次是墨苍落,这一次……
弋栖月施施然扭过头去,却见着夜宸卿正陪着夜氏夫人一同往这边走。
呵。
许嫣那边,小心翼翼地攥住弋栖月广袖的一角,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低声道:
“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陛下争抢。”
“当年之事,奴婢着实不曾料到,陛下会突然出现,不然,便是奴婢再仰慕主子,也绝不敢同他成亲的。”
“何况,当初那成亲……也只是个仪式,并无半分实诚,请陛下相信奴婢,当初是奴婢的不是,但是,奴婢是当真不敢忤逆陛下的。”
弋栖月冷笑着站在那里。
好,真好。
演得不错,梨花带雨。
身后,夜氏夫人同夜宸卿已然走上前来。
夜氏夫人自然将许嫣的话悉数收入耳中,她一直以来都宝贝许嫣,当年的事更是觉得对许嫣不起,如今听着嫣儿这孩子话里的意思——这个当年不合礼节、不速而至的北国皇帝,竟然敢以这件事向身为受害者的嫣儿发难?!
夜渌本就对当初弋栖月强行劫走夜宸卿的事耿耿于怀,如今听见许嫣这般说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如此只怕是刻薄了。”
“当年的事,孰是孰非,人人心中自有定论,皇帝何苦在此,白白冤枉嫣儿,她早已受尽了委屈!”
夜渌的话语很硬。
随后,不待弋栖月多言,夜渌又将目光移向许嫣,惊愣片刻,忙走过去将许嫣扶起来:“你这孩子,怎的跌在地上。”
许嫣小心翼翼地瞧了弋栖月一眼,低眉顺眼地对夜渌道:
“谢夫人,不碍事,是……路上……有石子,嫣儿没瞧清楚,不小心绊了一跤。”
夜渌闻言,面上一黑。
谁人不知这东临山庄修得极好,路面平坦,行人之处更是绝无碎石!
嫣儿这丫头就是太老实,被欺负成这副样子,还要帮着这皇帝说话!
“罢了,好孩子,随我回去,好生歇歇,莫要委屈着。”
夜渌柔声细语。
她却暗暗咬了咬牙,只觉得这皇帝欺人太甚!可是算计着东国和北国之事,也不敢再对弋栖月说重话,沉了口气,只得转身看向夜宸卿:“宸卿,你随着我再走走。”
——这皇帝不是故意找不痛快吗?
好,她夜渌便让她也不痛快!
按理说宸卿陪着她是陪母亲,名正言顺,至于嫣儿也在,如果这北国皇帝不悦——也是北国皇帝自己‘多想了’。
第一卷 212 "陛下,宽容一点。"
弋栖月闻言,眼光一闪,瞥了一眼一旁的夜宸卿。
这么久了,这厮一直没说话。
也被许嫣这一招蒙过去了?
弋栖月又一次意识到,这一招可真好用啊。
可谁知——
夜宸卿这厮却只是向着夜渌道:“母亲,一路过来,该说的都说了,宸卿是陛下的人,应当随陛下回去。”
夜渌一愣,许嫣更是一愣。
弋栖月表面不动声色。
其实比起夜宸卿的表现,她心里更在意的,是他对这件事,究竟相信的是什么。
孰知,夜宸卿几步又走到她面前来,却是一俯身,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既是这路上有石子,陛下龙体为重,便由臣下护驾罢。”
他垂眼,看着弋栖月笑了笑,随后微微转头,对着夜渌道:
“母亲一路当心,宸卿先回去了。”
夜渌狠狠攥了拳。
——事到如今了,宸卿怎么还是如此相信那个贱女人?!
许嫣在一旁,更是一愣一愣的。
弋栖月便任凭他一路抱着往屋里去,思量着他方才垂首瞧她的那个目光,只觉得那目光里分明写着相信二字。
这厮,也真是反应清奇。
虽说是兄弟俩,但是他和当年墨苍落的反应,可是全全不一样的。
“宸卿,方才那件事,你怎么想?”
半晌,弋栖月低低地问了一句。
夜宸卿垂下眼来,唇角一扬:
“陛下也是傻的。”
“这等事不当平白生闷气的。”
弋栖月哼哼了一声——朕还不是给你母亲面子?
夜宸卿这厮却似是瞧出来她的想法,低下头用唇角蹭了蹭她的额头:
“以后要是再这样,陛下倒不妨真推她一下,也免得白白挨了话,心里委屈。”
“推到地上,推到水里都不妨事,臣下收场。”
弋栖月翻了个白眼:
“你这厮,又要跳到水里救人?”
夜宸卿一愣,没想到陛下会是这等反应,他可全全没想起当年跳到水里救人的事,只想着,到时候要帮着陛下把母亲那边的事应付了。
他笑了笑:“敢站在地上跌倒的,大抵是身子骨硬朗的。”
“敢站在水边对陛下不敬的,多半是会水的。”
“让她们自己游上来便是。”
弋栖月哼了一声,抬手拽了他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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