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信不信,便是你的事情了。”
她挑了挑眉,笑着瞧他:
“夜君阁下,难不成真的是想着尽职尽责、滴水不漏地查好一切,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夜宸卿没有说话,眸光却是愈发深了。
弋栖月继续笑道:“夜君阁下,这世上可有真正的正义呢?”
“也许这里面的水很深,我们一时是查不清楚的,但是两方现在都需要我们在一定的时间内交出结果来。”
“何不选择最为有利的一个呢?”
夜宸卿瞧着她,未曾言语,随后唇角却是若隐若现地起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转瞬即逝。
“那北国陛下可是能肯定一点——背后的主使,的确是南国人。”
弋栖月笑:“朕如今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即便是错的,始作俑者也绝不是北国,朕自有办法证明清白。”
“至于其他的,夜君阁下不妨自己掂量。”
夜宸卿是个聪明人。
如今弋栖月讲明了她能拿出确凿的证据,如果他不同她合作,她绝对是可以使出将矛头调向他的伎俩的。
于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字:“好。”
-
“不知陛下为何又来寻老朽。”
屋间的窗子半开,玉幕坐于桌前,声音却是极为沉缓的。
仿佛他面前不是睥睨天下的女皇陛下,只是一个寻常的乡野小丫头。
弋栖月听说过,玉氏历代传人基本上都是这么一副脾气,又算计着玉幕也是救过她和宸卿性命的人,因此也不以为意。
她笑了笑,道:
“并不是为了当初之事的。”
“朕今日前来,是想要物归原主,顺便……换点东西。”
玉幕闻言却是笑了:
“北国陛下讲话倒是有趣。”
“既是物归原主,何必还要换点东西?”
弋栖月笑:“玉先生为君子,既是君子,自然要对物归原主之人有谢礼的,如此,朕了解先生,此乃玉氏一向的名士门风。”
弋栖月一口气把玉先生的祖祖辈辈都说上了。
以至于本想说自己只是‘乡野草民’的玉幕,算计了一下不能连累祖宗,便也只得作罢了。
“那陛下请讲罢。”
玉幕捋了捋胡子。
弋栖月沉了口气,随后沉声道:
“玉氏遗失百年的——‘同生相煎蛊’,如今便在朕手里,朕想要物归原主,但前提是,先生肯配出此蛊的解药给朕。”
第一卷 245 "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她吗?"
玉幕闻言愣了一愣。
这同生相煎蛊的存在,他比这世上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因为这是当初玉氏内乱出现的东西。
祖上有遗训,说不可留着此物祸乱世间,亦不可让此物用于玉氏族派之内,祸乱家族。
只可惜,在玉氏遭逢变乱之后,在信任的危机之中,玉氏和墨家终于产生了最初的撕裂。
以至于墨家人最终选择了离开玉氏,随后为玉氏许久之前被剥夺姓氏的、善蛊的叛徒所利用。
同生相煎蛊也被交到了墨家人手上,流落百年。
而玉氏也在一直在寻找墨家人,谋求同生相煎蛊。
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出手,墨家便遭遇了变故,几乎全族被灭,剩下的人也是去向不明。
于是线索便再度断了。
只是,如今……
玉幕锁了眉头:“陛下可肯确定,拿到的当真是同生相煎蛊。”
弋栖月颔首:“将此物予朕的——是墨家之人。”
“朕同他二人有约在先,应当不是假的。”
只是……
时间仓促,加上墨苍落的一句交代,弋栖月也不敢贸然打开那个小盒子。
玉幕眉头又是一皱:“如此说来,陛下并没有确认过,此物究竟是不是同生相煎蛊之物。”
弋栖月亦是锁眉:“玉先生,同生相煎蛊自玉氏所出,旁人也无法判断究竟是不是,何况,墨家人交代于朕,说此物危险,不可贸然打开,朕不会拿自己手下的性命当儿戏。”
玉幕只是笑:“好,那便姑且当做是。”
“只是玉某人还有一个要求想要一言。”
弋栖月颔首:“先生请讲。”
玉幕道:“玉家祖上有训,同生相煎蛊不可流落于民间,祸害百姓,玉某需要全全将其取回来。”
“陛下若是寻解药,玉某可以尽力配出来,但是给陛下的只能是解药,同生相煎蛊,玉某要全全收下。”
弋栖月咬了牙。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来此之前将东西取出一部分。
可是一则是不敢贸然取,一则是不会取,一则是时间仓促。
而墨苍落离开只有这么一段时间,她必须趁现在来寻人弄解药。
那么,现在究竟要不要相信玉先生?
玉先生的人品是可信的,但是……
如果玉先生配得出解药,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是如果他配不出来,那么她弋栖月手里不仅没有解药,连原蛊都没有了。
到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墨苍落再开口要解药。
可是如果不趁着现在问玉先生要解药……在如此急迫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找到配得出解药的高人?
弋栖月咬了牙。
“玉先生,朕留着解药是要救人的。”
她压低了声音。
“若是先生能配出解药来,朕自是不会再要这蛊药。”
“但是万一……先生一时没有头绪,朕只盼先生还肯将蛊药还回一部分来。”
“朕想要救人,总要留个后路。”
玉幕闻言眯了眯眼睛:“陛下未免说得太明白了。”
“玉某如今大抵已经知道,陛下想救的事何人了。”
弋栖月愣了愣。
随后也反应了过来,对啊,现在有同生相煎蛊的,除了她只有墨苍落。
她要解药,自然是要放着墨苍落的动作。
玉先生岂会猜不出来——墨苍落的兄弟,便是她想救之人?
她只是锁了眉头。
如此明显的事情,无从辩驳。
玉幕却在一侧捋了捋胡子,笑道:“看来此前的传闻,当真是陛下打出的幌子罢了。”
“陛下这局,设的当真是不小。”
弋栖月一挑眉,笑道:
“玉先生自称是闲散之人,乡野之士,如今朕可是见识到了。”
“真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更何况玉先生比秀才,当真不知强上多少。”
“而朕,远在北都,深宫大院,隔着厚厚的宫墙,倒是知道的少了。”
“不过朕也难免要辩解一句,如此也算不得是朕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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