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眯了眯眼睛,又道:
“瞧来方才是朕妄自尊大,自以为将国家同私事分的清楚,如今瞧见南国陛下,才知自身浅薄。”
“朕以为平日里同南国陛下私交甚笃,来往颇多,南国陛下断不至于背后给朕捅刀子,朕以为如今,南国陛下多少念及天下苍生,不会狠心伤朕性命。”
“不想南国陛下果断决绝至此,朕思量不清楚,究竟是因着南国陛下心思纯熟,还是只怪朕自作多情,高估了同南国陛下的情谊。”
耶律泽狠狠锁了眉头。
这弋栖月和夜宸卿也是厉害,一个两个,全都抓住他着意的地方下狠手。
一则是说他不念百姓。
一则是说他不重情义,顺带要瓦解他身边侍从的忠诚?
“北国陛下此言差矣。”耶律泽一锁眉头。
他又岂会任凭弋栖月折腾,算计着,定要在身边人被这二人说动之前,动手控制住他们。
“北国陛下讲得名正言顺,大义凛然,那且容朕一问——”
“此前那些鸟儿,又为何偏偏会从北国陛下所在之处飞出,直袭朕之所在呢?”
他的眸子沉了一沉:“或者,这些鸟儿可是安全,莫不是北国陛下算计好了要以此算计于朕、行刺于朕?”
弋栖月冷笑:
“算计?行刺?南国陛下莫要用自己的心思揣测朕的心思。”
“朕还顾念着百姓,南国陛下若是死在这里,势必生灵涂炭,朕自是不会做此等傻事。”
“至于那些鸟儿,从朕这里飞出自是朕的运气欠佳,若是朕能决定,定不至于让它们飞出去,暴露了朕之所在,招致杀身之祸。”
耶律泽这边一时被她堵得无话可讲。
孰知弋栖月的咄咄之势只增不减——
“不过,南国陛下既是提起此前之事,朕有一事,也是一向存疑。”
耶律泽暗自咬了牙。
弋栖月眯了眯眸子,只道:
“当日朕同夜君审讯扣押的贼人,此人供出,袭击东国三皇子归国车架,正是受南国陛下所托,便是连信物都交了出来。”
“如今这事情倒是干干净净地全落到了北国身上。”
“却不知,南国陛下此为,又是何意呢?”
如今耶律泽显然是对她和夜宸卿的关系生疑了,弋栖月自知不可能补上这个‘洞’,索性便咄咄言出。
耶律泽一愣,倒是从不曾料到,这事情已经被他二人撞破。
可是……
他暗笑,弋栖月未免也太傻。
如今弋栖月夜宸卿只二人,他耶律泽身边,可是有数位侍从。
夜深人静,孤立无援,她弋栖月便这么肯定,这么自负,能赢过他吗?
还是说……他辛辛苦苦装出的虚弱无比的模样,终究是奏效了?
耶律泽勾起唇角来:
“此处无论是否有误会,如今,只怕二位都不肯信朕的话了。”
“倒不若全全用拳头说话。”
“朕自有办法让二位相信在下的话。”
说着,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却是一抬手。
身后,几个侍从‘呲楞——’‘呲楞——’数声,抽出刀剑来。
一时间,冷光袭人眼,杀气肆意。
耶律泽听着出鞘之声,心下甚是满意,转头笑看面前二人。
“朕也是念及苍生之人,只欲同二位谈谈。”
“断不会伤及性命的……”
夜宸卿淡淡而笑,半分慌乱也不曾有。
他太了解陛下了……
了解她的性子,更了解她的坏心思。
弋栖月于对面,却是勾唇而笑,更显得肆意过分。
“自然是要谈谈,不过……朕更欢喜,以另一种方式,好好,谈谈。”
第一卷 253 谈判桌的斗争
话音方落,弋栖月一抬手,只是眨眼的功夫,四下便闪出数个人影来。
耶律泽一惊,四下一瞧,却见如今身边围了整整一圈,皆是弋栖月手下的暗卫。
湛玖单膝着地跪于弋栖月面前,恭恭敬敬喊了一声‘陛下’。
耶律泽一瞧这阵仗未免发慌,一时间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夜宸卿在一旁却是淡然得很,仿佛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没有经历一场生死相争、唇枪舌战,仿佛他早便知道这些人会冒出来。
弋栖月那边,唇角是她一如既往的、带着三分邪气的笑:
“如何?”
“南皇陛下,如今可肯赏个脸,谈谈。”
耶律泽的脸色一黑,可如今,瞧瞧自己身边寥寥的兵将,再瞧瞧弋栖月那边的阵仗,不得已之下只能点一点头。
弋栖月勾去唇角,随后一摆手,湛玖会意,带着几人上前去,紧紧盯着耶律泽,随着弋栖月一路向屋室走去。
弋栖月知道,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暮同山庄也非痴傻,自然是知道了。
可是暮同山庄半分动静都不曾有。
念及此,弋栖月愈发赞赏这洛凌了。
当真是个聪明人,不掺和无关之事,命才会长。
思量间她一回头,却见夜宸卿安安稳稳走在她身边。
弋栖月瞧了瞧他,随后却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道:
“你别多想。”
“这些暗卫,一开始并不在的。”
夜宸卿那边抬眼瞧了瞧她,弋栖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隐隐约约她觉得他的眉眼温柔得恍若从前。
“我知道。”
他沉着声音,缓缓的只三个字。
弋栖月对上他墨玉的眸子,忽而又笑了:
“那你且说说,这些暗卫是如何来的?”
方才这些暗卫跳出来的时候,耶律泽吓得脸都白了,夜宸卿这边却依旧淡然平稳,弋栖月皆是瞧在眼里。
如今,既然他没有误会,她自也有兴趣瞧瞧,他的心思,究竟机敏深沉到如何地步了。
夜宸卿在一边唇角扬了扬:
“陛下此前刻意加大了声音,应当便是再通知湛玖罢。”
弋栖月愣了愣,听他一声久违的、不带‘北国’二字的陛下,如今竟是觉得格外奢侈,她转了转眼睛,随后笑道:
“唔,朕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夜宸卿这边略一愣了愣,又道:
“夜某以为,北国陛下此前刻意加大了声音,应当便是再通知湛玖罢。”
弋栖月转了脸,背对着他撇了撇嘴。
这厮。
这几日她怎么往前凑,他都是一副冷清自持的模样,即便是说走了嘴,也倔兮兮地马上改口。
这厮。
不着痕迹翻了翻眼睛,弋栖月转过头来瞧着他挑眉:
“如今夜君倒是挺清楚的,朕还以为夜君糊涂了。”
“不然,方才何必傻乎乎地从草丛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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